身体像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很重很重,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眼前许多人影晃动,有的在吱吱喳喳地劝说她,有的围上来用刀剑压着她,有的急急忙忙用绳索将她捆住。
“……罪恶滔天,身边熟悉的都受连坐……”
“死不悔改,天帝也护不了她……”
“我有什么错!我没错!错的是你们!”
女子一身白衣,被锁在白玉砌成的台子上,听着周围的话拼命摇动着锁链,她才是最最冤枉的那个。滔天恨意使她满身戾气,此时该有一把剑,受她召唤出现,那把剑的名字叫——
褚璇玑啊!
她猛然睁开眼,头顶有光线直射下来,令她不禁眯了眯眼。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背后硬硬的,大概是块岩石吧。这里像是一个地下的岩洞,潮湿阴暗,没有一点声音。洞中长满各种苔藓,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璇玑微微一动,感受到手腕传来的拉扯感,她挣扎着坐起来,原来手上系着一条绳子,顺着绳子看去,岩石背面穿着嫁衣戴着面具的,不是司凤是谁?
璇玑连忙过去将他扶起,却不料他身体软绵绵的,坐也坐不起来,叫了他好几声也没有任何反应,璇玑抬手,湿腻腻的,是血腥味,再看向司凤,见他脸上也全是斑驳血迹,心下一惊,浑身发冷。她突然想起二师兄从前跟她讲,人死后是会七窍流血的。那,那司凤,不会……情急之下,她一把揭下了他的面具。
还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都还在原位,只是流了些鼻血。璇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再探他鼻息,嗯,鼻息尚在,没死。
褚璇玑司凤?司凤?
司凤还是一动不动,璇玑大概摸了摸他的胳膊和腿,确定没有骨折之类的伤势,想必他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她拿出湿淋淋的手绢,像受伤的野兽替同伴舔舐伤口一样,慢慢替他把脸上的血痕擦拭干净。
司凤迟迟未醒,璇玑一人无聊的紧,想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出口。刚走两步便被一股力量扯住,她这才注意到手腕间这根绳子是将她和司凤系在一起的。她仔细回想了下,先前与那群黑衣人打斗过程中,她不小心扯开了司凤腰间的束妖袋,那里面突然有一个细长的东西跳出来,缠上她的手臂。当时她忙着应对敌人,没注意那是什么玩意,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她就没有意识了。她试着将这绳子锯断,割了半天也没有变化。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她通通都不知道。唉,那爆炸范围那么大,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正搁这儿担心呢,身旁的司凤一声呻吟,悠悠转醒。
褚璇玑司凤,你感觉怎么样?
禹司凤璇,璇玑……
他声音干涩得厉害。
禹司凤我们在哪?其他人呢?
褚璇玑当时大爆炸,我们一身水,应该是坠入湖中,被河水冲到了这个山洞。至于其他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禹司凤爆炸……
脑袋疼,司凤揉了揉太阳穴,回忆着之前的事。等等……司凤摸了摸光洁的脸庞,大惊失色,
禹司凤我,我面具呢?!
褚璇玑我刚刚以为你,额,受了伤,所以就摘下来看看情况。
褚璇玑不过我没有弄丢!你看,就在这儿。
璇玑想起之前他对面具的执着,连忙解释。
禹司凤你,你摘,你摘了?
司凤震惊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情人咒面具,是只有当心爱之人同样也真心爱你,才能被对方摘下的面具,且不说摘不摘得掉,关键是人都不对呀!
司凤大概这辈子眼睛都没睁那么大过。这种感觉就像,你在大街上随便跟一个人做了个亲子鉴定,显示结果为99%匹配度。可是你本来是有爸妈的呀!
禹司凤咳咳咳咳咳咳
褚璇玑司凤,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做错了……
那么,到底是亲子鉴定,哦不,情人咒面具出了差错,还是摘面具的人有问题?可是亲子鉴定,啊呸,情人咒怎么会有问题,可是璇玑也不可能……
司凤久久没有缓过神来,默然半晌。璇玑见他不说话,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抱住自己,不敢多言。一时间,岩洞内又恢复了奇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