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彼岸·温元（第四章）

自从那女儿家和书生游历人间，已经是第六天了。第七天来临的时候，那女儿家就要回到天上了。

他们走过千山万水，行遍九州四方。到了最后，不知是书生带女儿家品味人间百态，还是女儿家带书生领略未曾见过的千万景色。

他们走到了九州雪境，那里四季如冬，一片静寂。从雪地里突然钻出的灰熊将书生吓了一跳，女儿家轻轻挥手，灰熊便拜倒在她脚下，宛若听话的家犬。但是当书生正欲伸手时，灰熊却面露凶光，一声咆哮，吓得书生倒地吃了满嘴的雪，此举引得女儿家笑了。书生记得清楚，虽然寒风呼啸，却分外温暖。

女儿家和书生去了西域的荒漠，在黄沙和驼铃应和的地界，却也有着盎然生机。绿洲、酒馆、商队，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偶遇了一行镖人，顺便解决了几个小毛贼。因着女儿家不能暴露身份，书生吃了些苦头。

他们也去了南方的云州，那里生活着很多不同族群，能歌善舞，热情好客。因着书生不善饮酒，勉强喝下祝酒后便是微醺，等他醒来，已经是躺在竹楼的木床上。他向外看去，只见窗外的女儿家轻抬柔荑，一只七色羽毛的飞鸟在她食指停驻，似乎正和无温交谈。书生将此景记了下来，绘成画，在当晚的篝火晚会上交给姑娘，姑娘笑着收下了。

后来，他们去了挽州。挽州的文都是书生的家乡。书生带女儿家走遍了石板小巷，领略了挽州的烟雨山色。他们在一处村落歇脚，书生为姑娘写了首诗。

“马嵬坡？”无温有些不解，“明皇又是谁？”

书生有些尴尬地笑了，只求姑娘忘了自己写过诗。

“不过，我有点儿喜欢上人间了。”姑娘甜甜地笑了，看向书生。

“人间，真的很美吧？”书生看向无温。

“嗯。很美。难怪前辈们，很多都留在了这里。明天就是第七天了，是时候说再见了，墨七。”

“姑娘，明天是挽州的花灯节。白昼你暂且歇息，到了夜晚，我带你四处转转。”

“嗯。”

“还有，‘书生’挺好的，姑娘继续这么称呼我吧。”

无温张了张嘴，欲要开口说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好。书生。”她看向墨七，嘴角微微上扬。

第七天的夜晚，花灯节。

“姑娘，这个给你。”

书生递给女儿家一张绘着很多朵五色彼岸花的面具。自己则戴上了一张狐狸面具。

“这面具，是你亲手做的么？”女儿家仔细打量着彼岸花面具，活了无数岁月的她看到此物，也不免有些讶异。

“自然是小生作的，姑娘喜欢吗？”书生微微笑着，看向女儿家。

无温被盯久了，不由得羞赧起来，连忙转移话题。

“你的狐狸面具也挺好看的，为何不给我买这个，还要自己做？”

“啊。。。这个。。。”白日间的记忆涌入书生脑海。

“哎，小哥？来，看看面具！今晚的花灯节，面具必不可少！我这里有一对鸳鸯面具，你和你的小娘子应是正合适！”

“小娘子？老板，你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

“嘶？你和那姑娘，她不是你的良人？哦，哈哈，对不起小哥啦！那，你再看看别的？”

回忆结束，书生竟不自觉地傻笑起来。女儿家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书生回过神来。

“啊，我嫌弃老板的面具不太好看，于是干脆给你做了一个。姑娘说自己是天上掌管彼岸花的神仙，于是我干脆给你做了个彼岸花的面具。”

“哦，小书生倒是蛮有意思的。”女儿家这时笑了。

“我多希望，我能够为你买下鸳鸯面具。”书生喃喃自语。

“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多希望。。。”书生鼓起了勇气，终于开口。

“嗖嗖嗖！”灿烂的烟花升上了夜空，无数美丽的花儿绽放在夜幕之中，引起人群的欢呼雀跃。

书生张着嘴，继续说着心里的话，却被烟火的声音盖住了。

女儿家和书生就这样四目相对，烟火的光芒映衬着姑娘的脸颊。

“呆子书生。”姑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