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水荡涟漪 心有所系

　　风无笙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见她神色娇俏，眉眼含笑，看到自己的目光，又立马收敛了起来，小心而谦谨。他沉默着回过头：定是他刚才太凶，吓到她了。

　　就这样又走了许久，耳边一直未传来她的声音，风无笙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犹豫间，素衣阁到了：“是这里吗？”

　　曲莫离抬头看一眼四周，右侧是写着素衣阁三个大字的牌匾，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布和几套成衣，而对面的糕点铺里散发出阵阵香甜，确认无误。

　　“是这里，你等我，我去拿。”曲莫离转身进了布庄，风无笙看了一眼对面的糕点铺，抬脚走了进去。

　　“这位郎君，你想要些什么味儿的糕点，自己吃还是送礼？”那小二一边熟练的打包着手中的糕点，一边专业热情的问着。

　　糕点铺经营规模较大，客人很多。里面的小二见到每一位客人都格外热情。

　　风无笙动了动唇，竟几不可见的扭捏了一下，这才问道：“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糕点？”

　　那小二闻言笑得又热情了几分：“这女孩子啊，就喜欢精致的，好看的。郎君若是送心上人，我给您推荐几样，保证叫郎君的佳人心生欢喜，芳心涌动。”

　　“那你多包几样。”

　　“好嘞。”

　　“嗳，混搭着包。”那小二刚转身就被风无笙喊住，一转身便见一锭金子落到了柜台上。

　　那小二眼前一亮，拿起金子往衡器一称又利落地收起来：“郎君稍等。”

　　这边，曲莫离报了名字，跟店家对证了物品拿了东西出来，四下一看都不见风无笙，转身盯着布庄中的衣服心里想着事情安静的等着。

　　沧泱国，沧泱城，人们穿着几乎包括了前世历史中各朝代的汉服，还有很多没见过的形制，或仙气飘渺，或端庄华贵，或清新可爱，或质朴优雅，可谓繁华盛都，风华万象。

　　她观察过些许，无论是那种形制的衣服，都严格遵守着天圆地方，春秋四季，身正名直等寓意的原理设计。这绝对不是前世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心道：除了有术法之外，不会有更颠覆我认知的了吧？

　　“莫离。”正想着，却听身后有人唤她名字。

　　曲莫离一回头，是风无笙。他突如其来的温和竟让曲莫离没听出来是风无笙在喊她。

　　“你回来了。”

　　“嗯。”风无笙将手中的两大包糕点递到她面前，曲莫离一脸懵的接过。

　　风无笙顺势接过她手中的包袱，问道：“簪子呢？”

　　“在这儿。”曲莫离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簪子。她也不会挽发，想着万一有情况需要武器的话方便些，便别在了腰间。

　　风无笙右手接过簪子，而左手间一道蓝光闪过，包袱已经消失在了掌中。

　　曲莫离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想起刚刚的所思所感：好吧，打脸打的真快。殊不知，打脸的事才刚刚开始。

　　“要吧头发挽起来吗？”

　　“嗯，我，不会挽，你帮我一下。”说着曲莫离转过身。

　　“打开尝尝，不知是否合你胃口？”风无笙手中解着她黑色的发带，声音与揽起她墨发的五指都极尽小心温柔。

　　曲莫离打开其中一包，里面是各式各样精美的糕点，着实震惊了一把。

　　心中也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我若言行有不妥之处，还请娘子指正。”

　　“噗嗤。”这话一本正经，但曲莫离却被逗得笑出了声。正好风无笙为她挽好了发髻，她没忍住前世沙雕说骚话的老毛病，转身便笑着来了句：“你好乖啊。”

　　风无笙不知何为挑逗，望着她明媚的笑颜，竟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替她理了理额头两侧的几缕碎发，别开目光走在了前头。单手负背，步伐缓慢了许多。

　　曲莫离赶忙跟上，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香甜软糯，这让本就爱吃甜食的曲莫离喜上眉梢。想也不想就快进一步举到了风无笙面前：“一起吃啊。”

　　风无笙停下脚步，两人一起看着被咬了一口的糕点。

　　曲莫离顿时社死，正要收回，却被风无笙先一步接过。

　　曲莫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空荡荡的手，不知所措，却见风无笙很自然的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曲莫离转身安静地边走边吃着糕点，心中有根弦被轻轻撩拨着。

　　“我们去哪里？”走了一会儿，曲莫离发觉这不像是回去的路，便抬头问他。

　　“随便转转。”

　　“我想去看看王家成什么样了。”

　　风侧过头垂眸看向她：“去给你买些生活中琐碎的东西吧，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那我们先去王家看看吧。”

　　“没必要。”

　　“为什么？”

　　“一切都会处理的很好。”

　　“谢谢你，你放心，我不是圣人，我既然干了，就不会怜悯亦或自责。”

　　“好。”

　　来到王宅附近，他们进了曲莫离昨日进的酒楼，曲莫离望向窗外满院子的狼藉，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位置，同样懒散不羁的姿态，却是在犯罪前和犯罪后。

　　曲莫离想起昨夜被自己一刀割断脖子的梁含仁，想起自己下手的力度，那伤口会是多深，血肉该是怎样的外翻，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会染红多少地面。

　　他的家人，又会以怎样的姿态面对这样的现实，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还有王若婉的尸体，该是怎样被烈火灼伤，烧焦，最后会变成一副怎样的情形？而王家人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

　　纵罪恶感席卷而来，但她心里的防线依旧死守着善与是非的分界线。所有的罪恶感都会被事实的是非压下去，她不是圣母，她要保护自己，便不能对敌人手软。

　　心中掠过万千思绪，这是一场是非与人性的较量。是有些许挣扎，但她曲莫离是谁，一个一生奔波流浪，看过人性百态，尝过人情冷暖，最后只敢狠只敢冷漠的人。

　　许久，曲莫离收回始终凉薄的目光，却见风无笙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双从来都如一潭死水般的眸子，此刻写的分明是担心。

　　四目相对间，似乎有鸟儿掠过平静的水面，荡开涟漪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