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一张脸涨得通红：“高队，高队，我……”
“谁让你捡菜的？”我质问。
“我我……”
我一把抢过齐德手里的塑料袋，将菜叶撒了一地：“跟我走……”
“去，去哪儿……”
我在菜市场买了几个凉菜，一瓶白酒，问道：“齐德，你家在哪里？”
“在一路巷！”
一路巷是铃兰市第一道巷弄，从初建到现在，至少有五十年的历史了，那里的房子，多数已经倒塌，而没有倒塌的，早已经成了危房，屋主人不敢住，都租给了外地来铃兰市讨生活的。
这里到处都是垃圾，到处都是残垣断瓦，被四周的高楼重重包围，采光性极差，齐德租的是一家小院子，虽然老旧，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条，齐德的妻子已经做好了饭，此时正在里屋奶孩子呢，见有客人来，很是窘迫。
我与齐德坐在天井里对饮，酒至半酣，我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齐德笑笑说道：没啥，我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花了很多钱，将几年的积蓄都发光了，所以就……”
我将酒盅往桌子上一顿说道：“屁话，你每个月三千块的工资，就算钱花光了也够用，至于去捡菜叶！”
齐德干笑着说道：“家里开销大，就我一个在挣钱，我得为孩子省些钱不是么！”
一旁的齐妻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齐德，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你手机短信我都看了，那个叫黄媚的女人让你说安临是王八蛋，别人都说了就你没有说，这才会被穿小鞋，三扣两扣的将工资扣去了一半多！”
齐德恼道“谁让你翻我手机的？”
齐妻撇嘴说道：“工资无端地少了一半，我不得找原因么，话说那个安临是你什么人，至于你让老婆孩子挨饿也不肯说他一句坏话啊？”
我尴尬地说道：“是我！”
齐妻看了我几眼，不说话了。
我喝了一口酒，看着齐德说道：“这是真的吗？”
齐德憨厚地一笑，说道：“安队，说句实在话啊，一开始我不喜欢你，总觉得你是走东强的关系，才会爬得那么快，因此才会在安保权拍卖的时候投了反对票，但是你却不计前嫌，仍然相信我，重用我，我齐德是知道好歹的人，我已经对不起你一次，绝没有第二次……”
我拍了拍王飞的肩膀说道：“哥们，你也太认真了，如果骂我一句王八蛋能够多出一千五百块，你尽管骂好了，骂多少回也没事的，你要觉得难为情，请我吃顿饭就是了嘛！”
“这怎么行！”齐德一脸的尴尬。
齐妻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道：“他这人啊，就是嘴犟，三年前他老子骂了他几句，书都不读了，只身一人来到铃兰市，我都是找了两年多才找到他的……”
我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齐妻告诉我，齐德本来在临海市一户商人家的儿子，家境还不错，她那时候是他女朋友，有一天父子吵架，齐父骂了他，他当即就离家出走了，她找了两年，才将他找到，此后结婚生子，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刻，都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齐妻说到这里笑了，分不清是幸福的笑容还是自嘲自己的傻气……
我笑道：“嫂子，你就没有试着联系过他父亲？”
齐妻说道：“联系过，公公说只是他肯认个错，这一切就算是过去了，他这犟牛，认为自己没错，死者不认！恰好公公也是个犟脾气，就这么怼了好几年了！”
齐德听了也彼有些无语，想劝两句齐德，但是看他那样子，劝了也未必有用，就闭嘴了，闷头吃完了酒食，我拍着齐德的肩膀说道：“哥们，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在你面前保证，明天之后，一切将会改变。”
齐德站起身说道：“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看得起我，就常来家里坐坐，看不起我的话就别来了！……”
出门之前，我悄悄往齐妻手里塞了两千块，走了没有多久，齐德就追了上来，一直追出两里地，将钱还给了我……
呃，果然是犟牛……
我没有打车，手里拖着半瓶剩酒，一边喝一边往前走去，事实上，在老牛鼻子宽于待已，严于待人的教导之下，我从来没有这么放浪形骸，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要放纵一回……
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铃兰二中的大门前。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值班室的灯光就像是老朋友一样，在向他招手……
我正要推门而入，就见一个胖子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而来，一时未能躲开，被胖子撞入了怀里。
“站住，谁让你喝酒的，铃兰二中不让喝酒知道么？跟我去值班室……”
那人抬起脸来，看到我，有些不能置信：“是安队吗？”
我看清楚了，撞到自己的是吴校长，此时的他，西装的领带不知道哪里去了，脸上满是搔痕，眼睛肿的像桃子似的。
我笑道：“吴校长，怎么一身伤啊，像是丧家狗似的……”
吴校长苦着一张脸说道：“我现在，与丧家狗也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我倒是有些好奇，问道：“怎么地，难道是将我赶出校园，遭了报应了？”
我的本意是调侃，没想到吴校长却没有否认，抹着脸上的血道：“可不是遭了报应了么，唉，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我皱眉问道：“怎么了！”
见吴校长双腿打战，有些站立不稳，指着一旁的长椅说道：“这边聊，这边聊！”在长椅里坐下，吴校长见一旁放着半瓶喝剩的水，也顾不得脏，咕咚咕咚地将水喝干了，拉住高明的手道：“安队啊，我吴有德对不起你……”
我神情一肃，道：“说正事！”
吴校长苦着脸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黄媚将我赶出住处之后，吴校长觉得黄媚更厉害，心思就活不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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