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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世篇 第四十八章 三点一线

明堂拾经

同归于尽在慌乱崩塌之中,应有尽有尽被一无所有的烈怒焚烧殆尽,杀并不是杀,死并不会死,都是撕开前路迷茫雾气的绊脚石,这冲动来得刚好。

“嘭!”从上而下发射到半空的丝茧有一时半刻停滞不前,四散拉开成了雪白无尘,由身体而来的粘腻触角,点牢了四面八方的天柱。

裹开中间的人头大的八角蜘蛛形体生冒得清晰可见,齿不张自带让人看着心慌不敢靠近的吹毛可断,围在脑袋两旁的杯腊灯照万象。

天罗地网,一览无余。

白久压根抬不起头,依旧奋不顾身的直追后退欲逃的雨师赋,上下齐手的拉着他的衣领,看准了好久,手里的高脚杯都下不去口。

她要死的还是个怕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那雨师赋的头是被她拉的后仰的,整个脸连着脖颈青筋暴起连做一团,贴着涨红发紫的脸色,满眼震瞳血丝,着实想起了刚才有些像他的江忠正。

“再动我就拿你去喂那个怪物!”白久高声一吼,震住了挣扎的雨师赋,他现在有口难言被她正掐喉结,想说什么都不行,现在齐活了不能动弹。

人活至此,生不如死,一切尽在不言中,随着倒腾了几下不舒适,断了念想任人宰割的不动弹了。

“……倒是快。”白久叹了口气,单手拎起雨师赋迈开腿来疾跑。

“小心!”后头随声大呼,来人将她连人一起砸地上。

“噗!咳咳……”白久察觉得清楚,雨师赋断了生息,休克昏厥不起了。

“给我起开!”眼看着被断了趁热新鲜的心头气,白久后肘连脚往后把得人仰马翻。

欲要报复,侧身看了一眼,可看去知道了是白少君,顿时眼神清明沉静面无表情,片刻与世无争之后,朝他居高临下所见的扬起嘴角。

“你,你要干什么?”白少君看得懂她的脸色,双臂往后擦着地面贴着屁股挪移,手忙脚乱却慢得力不从心,“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啊!”

“碍事。”回头一看,他吃痛惨叫一出,白久脚以一击重伤到了他的肚子上,不远不近,一下子跳到了那蜘蛛的正下方。

那蜘蛛的个头道行肉眼可见,除非雨师赋这般半死不活,还有白少君这样的冲上来碍事的,没人敢大动作或是发出声响。

野生的怪物本能就是这样,你逃它才追,双脚难敌八爪,插翅难飞。

白久本就对这等准则心知肚明,她要的是在这蜘蛛不耐烦之前,捅雨师赋几千刀,这样就能主动用血的味道引开,自己脱身了。

“白久!”白少君站了起来跑过去喊住她,眨眼功夫已经扎了数不胜数的好几十刀,雨师赋如死尸随她手起刀落用力过猛而晃动。

“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他不死也会被怪物吃了的!”他在后跑步声踩碎了空旷,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再次落下的手,明显感受到了她想挣脱的巨大力气,“你到底是不是人?这个时候了不带着我们逃走,反倒是在这杀人……疯了,真的疯了,你还是不是那个段久卿?”

“生如蜉蝣,及时行乐。”白久转过头来,一双湛青眼眸承黑发之阴,她本就肤白,无风自动之下阴森自寒,“你的运气还不错,但是怎么还不赶快逃命,会傻到来拦我呢?”

四下无人,酒店早已转瞬即逝之间生灰狼藉,微风吹过,白久心中扬起了不对劲……

但还是不再细想,甩开了呆愣的白少君,往雨师赋脖颈上的破口砍去。

白少君一直很小题大做,才会惊弓之鸟心思重,其实她也只是图个痛快,砍这钢筋两下以解心头之恨。

“哐……”最后用力一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身无分文,还净身出户的一肚子元气,高脚杯已经承接不了的碎了个稀巴烂。

她之前告诉傅辞自己现在的名字,是个不错的代号,而承接了特务,就要反其道而行,假戏真做。

也许早已厌烦了自己,现在才是最大的快活,只不过终归还是梦了。

“咳……”雨师赋受了过多的劲,打通了任督二脉,咳醒来了,“你……你在干什么?”

“你觉得呢?”白久一下破了高脚杯这等拿手兵器消亡的迷茫之中,笑得晦暗不明。

白少君妥妥的小步大步的挪到了酒店门口,一路平安从此捡回一条命,更是迫在眉睫触手可及。

于是大跨一步打算来个干脆,却因这西装裤又不合身的卡得差点来了个铿锵。

站稳了后似是立马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个顺拐折回看向了白久的位置,刚好和雨师赋来了个还凑合的重叠。

白久不动手了,连是手里都没家伙事了,一脸阴气的和雨师赋交谈着什么,一言不合的已经手握成拳了。

“不好……”白少君见状喃喃自语的惊呼一声,拿起旁掉落的凳子腿敲了两下墙,鼓足干劲的弓起双臂就去了。

“你想杀我?”雨师赋到底是和她知根知底,眼前的白久与以往判诺两人杀气腾腾,绝非心存善念的那个段久卿了,“不行,你不能这样的,久卿!”

“这么紧张干嘛,你现在看看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吗?”白久转着步伐已经走到了他左手边,丧心病狂熟视无睹的卷着鬓发,“捅个几刀算是便宜你了,给我记着,要是能出了这趟门,敢把这里的事说出去,相信我,到时候您的死期一定会赶在我被就地处决的前头的。”

“哼,不自量力。”雨师赋双手撑地悠然自得,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

“您的身份我不需要知道,但能够造就现在的样子,之前也从未听我身边的人把你当回事的在外耳边提过。”白久一脚踩中了他的脚背,不再佯装礼数,“你认识我,心知肚明我的从始至今,那么就学聪明点,知道吗?”

“呃!”雨师赋本就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只顾着吃痛哀嚎。

白久现在的姿态虽说和鹤容世如出一辙,但她是肉眼可见的妖媚惹人怜,前者可是一脸正气如山铁面无私的尽做些血腥事。

“很爽快嘛。”她就当答应了,点了点头,放下了卷发鬓的手指,“那就就此别过。”

“白久!你个从海里上来的妖怪,我真是后悔莫及,当初瞎了眼把你给救回来!”前头来人一身狼狈风乱的百米冲刺而来,白少君挥舞着手中凳子腿,气势汹汹,“你今天休想逃出去!”

“呵……”白久扶着额没眼看,她看过有人拿双截棍砸到自己的,白少君若能降伏得了一条凶猛的黑狗,可能还会让自己认真几下。

已经慢条斯理的想好了,怎样子以最省时省力的方式离开,以上次的经验来看,何十这孩子机灵圆滑,一定早就随着人流逃出去等她,或者是去找警察署了。

无论如何,应该都要快点出去了,反正……白久想到此会忘了一眼还是原封不动的辟邪蜘蛛,心里还以为是个摆设。

“久卿救我!”脚踝忽而被死死拿住,她猛然低头一看,“救救我!我快要被那个怪物拉走了!”

正如自己所料的,雨师赋早就因腿上的蛛丝咸鱼翻身趴在地上被一点点的拖走,白久感同身受的随着他的拉扯,心底一悬。

“放手!你是机械身体,被拖走它也没东西可以吸!”白久连着踹了他好几脚。

“受死吧!我来救你了!”后头的白少君高呼近离耳侧,她回头一眼踹得更厉害了,牛皮糖还是没有脱落的动静。

“但是你忍心看我受到伤害吗?”雨师赋此话一出,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毫无差别。

“给我放手听到了没!”她还在马不停蹄的踹,鞋跟都沾着他的血了,“再这样我腿都要被你折断了!”

高跟鞋是给她的脚踹加了很大的如虎添翼,可她到底是头一回这么干,这般没有覆盖全脚的鞋子已经开始松松垮垮摇摇欲坠了。

惊慌对付之余,她手忙脚乱之时再度转眼,对上的是只有几步之遥的多目,那目中景象本分是她原原本本的脸。

“嘶……”白久倾耳听满是它钳嘴吐丝的动静,钓大鱼的做法到底还是让它嗅到了自己体内有着保命妖丹的气息。

雨师赋早就成了它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干看着也不算是事,转过头来盯着眼前渐行渐远的白少君,一下子真不知该是何意味,但现在,确实是要背水一战了。

白久已经不再作声,脚下依旧不敢怠慢的死踹雨师赋,向狂奔而来的白少君张开双臂。

“……”白少君手中凳子腿有一瞬停滞,扔了个痛快的反向砸到了蜘蛛的其中一支眼,“算你知错能改,我来救你们了!”

“嘶!嘶——!”果不其然敌不动我动,这样的荒唐举动无异于挑衅,它那安放的八只脚全都掷地有声的动弹了起来,震得整个酒店地动山摇。

“快跑!”白久趁乱脚一蹬,雨师赋的桎梏松懈,她本就有意用尽全力,飞身眼看就要抱到了白少君的整个人,到时候能够来个一箭双雕的远走高飞了!

“呼——!”脚底扬风起拂动,白少君险些要跌得坐地,白久更是被人抓着了领子迟迟前倾不了。

“……谁?”只闻她叹气回望背后的一声询问,心中万千祈祷。

“唰!”可回应她的只有骤然而起的狂风大作,白久似曾相识脑中一瞬想起段印染的式微剑,这是锋利可破万物的剑风,甚至来者比她所见的前所未有的更甚!

“咻——崩!”呼之即来,眼前白少君早已被一剑白刃带链回旋弹得飞身好远,连着带她随着转过身来旋断四围的雨师赋和蜘蛛。

白久腰间一紧,本就被这白刃惊得胆战,低头看是何十的黑衣,顿时定了三四分的心神:“小十?”

只此一唤,再也问不出他话,原来一直都没走啊。

“姐姐叫我的时候,我总是在的。”何十转过脸来笑容洋溢的应了她。

“那外面……”白久心想外头是不是人太多了,人心惶惶的他才进来的。

“我叫来了警察。”何十直言不讳,“所以要想离开不需要走正门,姐姐是要去哪?”

“甩开苏小婷的视野,把我裹个掩护,随便去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了。”白久拉回来本回旋着的心,拿出了主意。

“好。”说话间何十的外套已经披到了她身上,趁机一看,他身上竟毫无任何的锋利凶器。

“姐姐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何十的察觉让她吓得打了个机灵,四顾一看周围已在可抬头就能原看到钟楼的公园了。

“没什么,刚刚实在是凶险得很,我只是看看小十手无寸铁的来救我,有没有受伤。”白久干笑着后退几步,坐到了椅子上。

若是没错的话,以方才的回想所见,那白刃一定是被那个主神拿来做拐杖,以至于尚海城满大街的人行街边,满地都是随处可见的浅浅小洞。

“……”何十默不作声,以笑盖过的坐到了她身旁,“是我之前大意,没能告诉姐姐,我在以前很早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变得不会受伤也不会死了。”

“小十果然是个神族人。”白久抓紧的见着台阶就下了,和他谈心温暖。

“嗯,但是我却和别的神族不一样。”何十顿了顿,手臂搭在大腿上托腮,“别人都是要修行百年,历经千辛万苦,重伤死生才能算得是个正经大能的神,可我自从去求学之后,就一路顺遂,再也没有受过伤了。”

“这是好事啊。”白久见他这副闷闷不乐的,笑着搭腔,“如果可以,是没有人会甘心乐意去受苦的,更何况,小十这样好的孩子,理应如此。”

“姐姐……真的这么觉得吗?”何十惊诧看她。

“当然,以你我现在的关系,我这样想很奇怪吗?”白久将他的孩童懵懂尽收眼底,笑得自然慈祥眉眼柔顺,“而且是真心实意的。”

“……”可后话却教眼前人眼眸一暗,应是想起了悲伤往事,这一沮丧得尴尬油然而生。

“姐姐,其实我一直,一直什么都知道。”何十冷不丁的又笑了起来,“也知道姐姐的心,刚刚是在多疑什么。”

“小十,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刚刚看见了眼熟的东西,所以……”白久一时语塞,这样省心的何十闹起来,倒是真的让她不知所措了。

“所以,姐姐刚刚是不是差点就要输给我了?相信我所说的,我就是那个主神?”何十捧腹大笑,随后得意忘形的讪笑起来。

“我才没有!”白久一下子急了,“小十,无口实可是算不得赢的!”

“好啦好啦。”何十甩了甩手,“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

白久想起这落脚地方,刚要说他笨,现在的确是坐着的了。

“危险的地方总是安全的,就去酒店住。”白久振振有词,“小十,我上次给你的钱还在吗?”

“两块都在。”何十语出惊人的闪了她的面子。

“咳……”她又是一声干咳,“一定要收好了,我们现在流落在外,如果挥霍无度就会坐吃山空,这两块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拿着心安,算是我给你的奖励了。”

“真好,姐姐人美心善还舍己为人,因此……”何十先行站了起来,“出发吧!记得尚海城有家住宿酒店,刚好是主京我那边的人开的。”

“是吗?”白久一下子双眼有神放光,“小十真是个有福之人。”

“可是啊,姐姐。”何十向她伸出了手,“若是孤苦伶仃,独自一人的活着又算什么幸事呢?”

白久欲言又止,心中了然于心了什么事,笑着塔上他的手欢呼雀跃。

“对了,小十。”她猛然想到了自己一身好衣服早已被糟蹋的不堪入目,顿时气得怒目圆睁,“为什么扎那种东西出气了,还会流血的?!可惜了我这身唯一值钱的衣服了。”

“姐姐想要如何?”何十看着也想好了万全之策折腾雨师赋,想着如何把他的血放光什么的。

“把它好生埋了,安葬了吧。”她提了提裙摆,“至于他那个东西,等过了它的葬礼,再想着挑个日子给他个死作灰烬吧。”

“甚是妥当。”何十挥手间就把她那身衣服,拿下自己披风的功夫变好了平常服侍的白金丝绵旗袍,拉着她快步行走。

本就是在离酒店有大段路的百乐门旁的公园,钟敲十一下,已是深夜了,一个在前加快脚步,一个在后被拉着紧跟。

白久专心致志的跑着,旗袍间晃晃的露出同样白皙的小腿肚,高跟鞋底所沾染的红欲加刺眼。

乍一看是如此形影不离,赏心悦目的夜奔,正是巧了被人乘着轿车,盯了个仔细。

“是她?”江柔茵眼底的白影惹眼难受,吓得心头一刺,上下不安的低语惊然。

“小姐,请下车。”副官将车停到了百乐门后边一段路的民宿楼前停下,开了车门。

“刚刚路过的那两个人男女,你看见了吗?”她疑神疑鬼的小声问话,心里头着急面上更是难掩的不安,还回头看了看车内的江忠正是否听见了。

“当然知道,其中的那个女人就是不久前警察署的特例犯人,现在案子结了,误会一场,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结果,变成了悬案。”副官本分的答了所问,摆手示意,“已经很晚了,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

“悬案竟然会那么快放人?”江柔茵不理睬的又问,没有半分挪步要走的意思。

“是因为那位白久小姐是主神亲审,经过主神审判都能活着放过的人,谁还敢触犯神威多留啊?”副官只好耐心的多了一嘴,“小姐还是别多心了,安心回去休息吧。”

“……”江柔茵瞧着他的脸色阴阳怪气的,似是在说面前这个叫白久的女人,是主神所喜,或者就是段久卿?

她越想越燥了心,快步进来民宿楼,高跟鞋本就敲地,在外车中坐着的江忠正被照了一脸灯光。

“不可能……这不可能!”江柔茵拿了钥匙开了门,摔门而入的把包扔到了沙发上,“不可能是她,她早就死了,连尚海城都变得今非昔比,一个已经随着灭世潮水毁灭的人,怎么可能活着再出现!”

她心烦气躁的揉着头发,乱作了一团鸡窝。

能活至今,她江柔茵的所行所言用尽手段,及至言行举止都是半分不差的按照原原本本效仿的段久卿而来!

既生瑜何生亮,她抛光养晦吃尽苦头才有的今日风光,怎能叫一个背影样貌长得深思的女人捷足先登!

想到这,她拐角走去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接了水往脸上扑……

已经走到了这份上,再过些时候就能求江忠正带自己回主京,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儿,接近鹤容世……早已不能回头了。

不成功……便成仁,她拿毛巾擦了擦脸,走到客厅转了电话。

“喂?大半夜的是谁啊?”对面接受的是半梦半醒的刘子轩。

“子轩,是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江柔茵语气谄媚,精神头十足。

“是柔茵啊!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电话那头也直爽的答应,静待佳音。

“最近百乐门已经重建完毕,到时候我给你要个职位,你能不能成为我这边的管事人?”江柔茵手里慢慢悠悠的揉着毛巾,慢条斯理。

终得逃离,执手相依,我在这身居高位中骑虎难下,就连寻你也变得鬼鬼祟祟。

暂时得自由,我独身一人本就孤苦无依,行如蜉蝣。

月亮与太阳交替昼夜,我终在此刻三点一线,重得称心如意。

此转盘为牌面,是神的默许,魔鬼的馈赠,请当心消受,切勿怠慢,才可活得潇洒,得想其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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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圣诞快乐!拜个早年啦!

微末

微末也祝福大家考试顺利!

微末我们下次平安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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