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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话 牺牲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桑若愣住了,就在一秒前,敌人的剑正插向他的心脏,那位女医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了桑若面前。

当鲜血顺着剑滴落,桑若才反应过来,接住了跌落的女孩。那人被庆东一剑封喉彻底没了气。桑若傻傻的抱着女孩,女孩的嘴里吐出血来也不知所措。

他颤抖着,道:“别怕,别,别怕,等会儿我就去拿东西救你。”那个女医师咳了咳,胸膛起伏着,眼睛扑闪得越来越慢,桑若摇了摇她,却不敢用力,像是怕把她摇碎:“醒醒,别闭眼,别睡。”

她想要说话,嘴巴一直动着,还没吐出一个字就已咽了气。桑若感受到怀里人的心跳逐渐消失,大叫起来:“别睡啊!你先别睡!”发现她没有任何动静,喊叫变成了小声呜咽:“求你,求求你别睡。”

那个地方不适合待人,庆东拉着桑若就跑,可他纹丝不动,怀里死死的抱着那个女生。没辙,庆东又折了回去,抱起了女孩的尸体,和桑若一起向营阵中间移去。

陈国的兵力强劲,可商国新来的士兵也不甘示弱,本来戒备森严,再加上反应及时,虽然受伤的很多,但总算没有让陈国偷袭得逞。

溯沚在前方刚刚打退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坐下歇歇换身干净的衣服,随后便有人来报后方遇袭。幸好陈国在这次偷袭中太小看商国,如果偷袭的人再多些,两面夹击,商国的死伤肯定更惨重。

听到这消息,溯沚立马腾了起来,看见慌慌张张往医部走的来悦。

来悦看见溯沚匆忙的拜了一下就准备走,被溯沚喊住:“来悦,你先去把营中伤亡的人集中起来,找个地方当临时医部,我去把桑若带过来。”

丞相之言不敢违背,但溯沚确实一个是能让桑若安心的人。来悦信得过溯沚,就立刻按照他说的做了。

快步向后方走去,路上看见一位医部的老前辈一瘸一拐的拿着药箱往一处走,溯沚赶紧叫住他,请他领路。

桑若痴痴的蹲在一个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一句话也不说,别人说话他也不答应,脑子里不断回放刚才那个女医师被刺杀的场景。

他那时感觉天旋地转,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面前没了心跳,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无力感就快要把他狠狠淹没。

庆东见他不哭不闹心里反倒不踏树,于是就守在他的身边没有走,静静的看着其他人把这个营帐收拾出来。

“丞相大人请,这里便是了。”老前辈掀开帘子,溯沚一进去就环顾一周,总算在一个小角落看见了桑若。

他问老前辈:“医部的伤亡情况,前辈统计出来了吧。”老前辈提起这个便叹了口气:“伤兵本有五百来位,如今只有254个;医部医师本有121位,因伤兵保护得当,死了5位,伤了22个。”

溯沚目光一直盯着桑若的方向,老前辈说完见他没反应,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老前辈更是深深的感叹了一声:“他呀,是我们医部新来的。”

听见老前辈说这话,溯沚才意识到刚才失礼了:“不好意思前辈,刚才见那位医师状态不好,光顾着看他了。”老前辈勉强勾起嘴角:“惶恐,丞相大人能来已是医部的荣幸。”

“请继续吧前辈。”

“嗯。那人是新来的,没见过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不知道刀剑无眼,随时丧命的情况是一直存在的。今天也是赶巧,遇见个没死透的。翠丫头给他挡了那一剑他才得以报命,可翠丫头还没来得及救就……”

溯沚握紧了拳头,要是当时我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溯沚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周边全都虚化了,眼里只有他。

还没等靠近,一人突然出现横在溯沚和桑若中间,庆东恭敬的对溯沚拜了一拜:“将军。”溯沚点了点头,想绕过他,没想到又被他挡住,庆东继续说:“这位医师情绪不太好,请将军见谅。”

眉头紧锁,空气里弥漫起熟悉的青草味,溯沚眼色一冷,盯了庆东一眼,对方马上感受到了溯沚的威胁,却迟迟不动。

“庆东,你让开,这是丞相大人。”老前辈看见这面情况不对,赶忙上前解围。庆东被来者的身份吓了一跳,直接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无意冒犯丞相大人,请大人恕罪。”

只是挥了挥手,溯沚连话都不想对他多说一句,老前辈赶忙把庆东拉走。老前辈一把拍在他头上,痛骂道:“找死吧,丞相你都敢拦,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清心丹给我吃了!敢在丞相面前露信香你也是不怕死。”庆东摸了摸被打红的额头,回头看向桑若。

桑若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混沌的眸子终于再次聚焦,看见了一张俊秀的脸,眼眶瞬间湿润。庆东只见溯沚背对着他,好像对桑若说了什么,便转身走了,一会儿,桑若也跟着出了营帐。

溯沚站在营帐后树林里的第五棵树下,忽然闻见一阵极浅的茶香,抬眸就看见桑若晃晃悠悠的朝他走来,他三两步走到他跟前紧紧的抱住了他。

桑若全身脱力,全然依靠溯沚的力量勉强站稳。很快,溯沚的衣料湿了,却没听见任何呜咽的声音。原来桑若哭是没有声音的。溯沚心疼的紧,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个时候桑若需要的不是嘴里轻飘飘的几句话,他要的是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避风港。

这样算来,桑若和溯沚正式认识不过也仅仅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桑若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如此依赖溯沚。只要溯沚在他身边,他就会无比安心,真正觉得自己的脚踩在了地上。

后来据溯沚回忆,他和桑若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都是拥抱着的,唯有拥抱着,才觉得自己真的拥有怀里的这个人。

只要不是握在手里的东西,就总觉得他会在不轻易间消失不见;只要上面没有刻着自己的名字,就总觉得他会在不知名的某天被人夺去。

溯沚用手揉了揉他的头,道:“好些了吗?”桑若的哭泣逐渐消失,回道:“我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女医师的样子,我想把剑拔出来,但我又怕拔出来后血止不住。我害怕,溯沚,我好害怕。”

我害怕力不从心,我害怕有人因我离去,我害怕要是那一天你也离开我了怎么办。

越想心中恐惧越多,把自己的脸贴近溯沚胸膛,妄想用熟悉的墨香抚平自己内心的痛苦。溯沚第一次看见桑若如此患得患失的样子,心像是被谁狠狠捏住,疼得厉害。

桑若哑声道:“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名字,她就撒手人寰了,她救了一个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真不值。”

溯沚不假思索的回道:“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她用她的命救了你,那你就值得,你现在背负的是两个人的信念。”

哭的更凶了,却依旧无声,桑若全身颤抖着,连抱溯沚的力气都快耗尽。

“哭吧,哭完就把它放下。要想报仇,便站起来堂堂正正的把他们打败。”

“可我忘不掉。”

“放下不是忘掉,这段回忆会刻进你骨子里,可能十年之后依旧记忆犹新。但它发生的那刻,便已经属于你,成为你的一部分。它会督促你站到更高的地方,会让你更加强大。”

“对了,她的名字叫禾翠。”

第二天清晨。

驻地中部,士兵们腾出来几个营帐收容伤员。从其他营中送来了不少伤者,里面来来往往全是人,医师们都忙得晕头转向,桑若刚回去就加入救援。

庆东扶着一个伤员慢慢走过来,看见桑若肿着眼在那里给人包扎,似乎情绪已经稳定,松了一口气。

有十几个个医师也受了点伤,为了避免伤口感染,没有参与救治。可他们闲不下来,便在一旁打杂,打饭拿药这些事情全被他们包揽下来。

庆东帮忙转移伤员的时候,桑若给人包扎;庆东停下来休息喝水的时候,桑若为人上药;庆东领到医师拿来的饭菜的时候,桑若替人救助。

其他医师给桑若说了几次让他去休息,先替他诊治,先去把饭吃了。可桑若犟得很,怎么说都不管用。

庆东看不下去,见桑若刚处理完一个病员眼疾手快就把他拉走了。桑若身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挣脱不开,只好被他拉着走。

终于停下,桑若抽回手甩了甩,庆东把打来的饭塞到他怀里,道:“吃了再忙,那里不差你一个人。”桑若接住饭碗,却直直的看着他:“我不饿,边塞本来食物就不多,把他留给需要的人吧。”

桑若准备放下饭碗,却被庆东截住:“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做事。禾翠救你,不是让你自己糟蹋自己的,你给我嗨好好吃饭!”

听言一怔,桑若的眼睛微瞪,是啊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呢?这样,要是被墨沚看见了,该心疼了吧。桑若没再推脱,坐下闷声吃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桑若愣是把菜全都吃了个干净,虽然不多,但是桑若觉得自己撑得快要吐了。

庆东看见桑若乖乖把饭全都吃了,勾起了嘴角:“桑若。”被叫到的人回过头去,庆东伸打开了右手,笑着说道:“给你的奖励!”

一朵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在少年的掌心,开得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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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三夕作者废话专栏

南三夕可爱的庆东真是会撩人呢

南三夕只不过这眼光怎么这么毒呢

南三夕一挑就挑中了有夫之夫

南三夕可惜了可惜了

南三夕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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