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离过。”
他回来了。
我站在支离破碎的海岸上，脚下是崩坏的天幕，头顶是汹涌的海水。
他就站在深渊的入口处，悲戚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艾伦。”
“艾伦……”
“艾伦，艾伦，艾伦……！”
他过来了。他来了。
我不清他的脸，却能看清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如同深渊般混浊的眼睛。深不见底，恐怖而纯粹的黑色仿佛能把人生生地吞噬掉。
“你不要过来啊！！！”
我太害怕了。
叫喊是致命的。我完全忘了自己还处在洋流之中。海水在我开口的一瞬间涌入，灌满了我的身体。
我在沉没。
“艾伦，你回来了。”
深渊里的怪人似乎在笑。
他伸出双臂，似乎是想抱抱我。
回来？回来什么地方？
“弗兰肯斯坦……回来……弗兰肯斯坦……”
弗兰肯斯坦？可是我明明叫艾伦啊……他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视线慢慢开始模糊，我的身体不听使唤了，可思维却没有崩溃。
难道……是……要我回去的地方？
弗兰肯斯坦。
这个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不，不是那本小说，这好像真的是个地名，就在，就在……
“艾伦，你又做噩梦了？”
啊。
“似乎是的呢……”
窒息的呛水感猛然间消失了。我慢慢睁开眼睛，这里没有洋流，也没有那深渊之中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
“艾伦，你的睡眠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呢。”
姐姐看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这么下去啊，大熊猫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她看上去是在嫌弃我，语气里却充斥着担忧。
“是……啊。”
我苦笑着回答，心底是涨潮般涌上的恐慌。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
那个东西，他已经在我的梦里，存在了十八年了。就像个如影随形的幽灵，在每一个夜晚都从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窜出，袭击我的灵魂。
很可怕。不是吗。
“艾伦。”
“答应我，无论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虽然现在的你已经长大了不少……但这些事情，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姐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蓝色的眸子里含着异样的光。
“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回去那里。”
她突然凑了过来，贴近了我的耳朵。
“不要回弗兰肯斯坦。”
“艾伦，不要回去，千万不要回去。”
她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能感受到，她的脸上有泪痕。她在哭。
“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等等，怎么回事？
她抱得太紧了，太紧了。这已经不像是要挽留我，而是……
“呐，找到你了。”
我的房间突然崩塌，变幻成了原先的那片海洋。而姐姐的脸也逐渐扭曲，慢慢地变成了一朵长着牙齿的花。
“欢迎回家，艾伦。”
窒息感又一次降临，这次，我或许真的要死了。
“sa mi nie sa mi nie sa mi la mi lu”
“sa mi nie sa mi nie sa mi la mi lu”
不知名的歌曲从深渊中升腾，像是一首镇魂曲。
这是献给我的……吗。
我闭上了眼睛。
“把眼睛闭上，就不会看到恐怖的真相了。”
真的是……这样吗。
我昏了过去。隐隐约约中，能听到什么东西在低语。
“我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体的。”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离过。”
好吵啊。
当我再次醒来时，没有怪物，没有海水，只有我的房间。
似乎少了点什么。
“姐……姐？”
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不要回弗兰肯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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