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望月抒怀 药草幽香

景卓君和景卓郁回京的当晚，欧阳相府中欧阳歆夏和欧阳歆梓的闺房里灯火通明。

　　丞相欧阳远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嫡出的女儿和一个庶出的女儿。由于这层缘故相府没有世子。欧阳远上了年纪，女儿虽不能继承家业，但好歹也能有个帮衬。是故，他在三个女儿中选中了成熟稳重，聪明伶俐的长女歆夏暂理世子之务，此后歆夏就成了郢都城中闻名的女世子。

　　姐妹俩整日都在府上备嫁，都是嫁入皇家做儿媳，原以为两人的共同交流的话题会多些，可她们的关系却渐渐的变得疏远了。

　　歆夏在备嫁之余还要帮着父亲处理些朝堂上的事务，这段时间她并非对此毫无察觉，只是实在有些分身乏术的顾不上了。

　　其中缘由旁人不知，只有歆夏和歆梓两人明白。歆夏觉得有些事是时候和妹妹歆梓说明白了，否则日后对彼此都是伤害。这是她作为长姐的责任。

　　刚好这一晚歆夏早早的忙完了手中的事务，她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歆梓今天心情不错。她便向父亲请辞，提了灯笼向歆梓的闺房走去。

　　刚走到歆梓的闺房门前，歆夏便闻到了一阵阵草药的幽香与些许清苦气息。她隔着窗纱看见屋内灯火未熄，歆梓瘦弱灵动的身影坐在书案前对着那些药草翻看着手边厚厚的医书查阅着什么。

　　歆夏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妹妹虽爱好看些医书翻弄些草药，可是谁都没想到曾经个性调皮跳脱的歆梓，竟会变得如此沉默的整日与医书草药为伴。她每每想到这，心中都难免会有些难受。

　　但是今天此刻，歆夏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敲响了歆梓的房门。

　　“谁啊？”

　　“阿梓，是我！”

　　正对着医书研究草药入神的歆梓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找自己，这个人还是长姐。歆梓先是愣了会神，反应了一阵后起身去开门，请了长姐进来坐了。

　　歆夏坐下后见宽敞的闺房里就只有歆梓一个人。她知道妹妹素爱热闹，现在这么安静定有原因，便问道：

　　“阿梓，这么晚了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就你一个人在房里看医书啊？”

　　歆梓浅浅一笑，应付道：

　　“哦，这么晚了我看她们也都忙了一天了，所以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休息。正好我也得个清净，看看医书静静心。”

　　歆夏原也是个性子直爽的，见不得妹妹这么说话含糊其辞，躲躲闪闪的样子。她用委婉的语气直接问道：

　　“那我倒想知道是什么让原本调皮可爱的阿梓，变成现在这副沉默寡言的欧阳歆梓的呢？”

　　“长姐，您什么意思啊？”

　　歆梓的不正面回答更加印证了歆夏的猜测。于是歆夏直接的追问：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自从陛下赐婚备嫁以来，你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阿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五殿下啊？”

　　歆梓被歆夏这么一问，感觉自己心里的痛处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却又像是自己被人强按着灌下可一碗毒药，苦涩的难受却只有生生等死的份儿，而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面无表情的答道：

　　“我愿不愿意，这重要吗？这门亲事是陛下定的，父亲也没有反对，我愿不愿意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只是，过去的事情我忘不掉，就只能沉浸在这苦涩的药味儿里，我强迫自己忘了过去的一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歆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在天边的婵娟，仿佛此刻她就是嫦娥，忍受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守着冰冷的广寒宫，在悠悠草药香中了此余生。

　　歆夏看着妹妹的落寞的背影，上前去轻抚着她的背，想了千万句安慰的话，道：

　　“阿梓，我知道你心里很纠结，你放不下他，你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当你努力改变自己时，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五殿下对你一往情深，我看得出来你心里也记挂着他，为什么就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呢？”

　　歆梓转过身，冲歆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摇头，苦笑着道：

　　“长姐，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给我一点时间，只要忘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歆夏看着妹妹明明痛彻心扉，却依旧佯装坚强不痛不痒的苦笑，她心中一阵酸涩，最终她无言以对，拍了拍歆梓的肩膀，默默的走了。

　　歆梓透过窗纱目送长姐的背影远去，又抬眸痴痴地仰望着无尽夜色中的那一轮月亮，轻轻合十双手，闭上眼睛在心中祈祷：

　　“愿我们从此一生平安顺遂，一世幸福安康！”

　　往事种种，真的能遗忘吗？

　　答案从来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