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国都,宫城雪樱宫中暖阁粉白色幔帐内的软榻上,一个瘦弱女子的身影浮动。此刻暖阁门前金丝彩绣双凤屏风后同样立着一个身披青色银龙纹便服的男子。
景文宣听到暖阁内有动静,便走过屏风,缓步踏入暖阁。看见萧懿秋静坐在铜镜前。
她知道他来了,便头也不回的道:
“这孩子并非是你亲生,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景文宣静静的看着镜中人的脸庞,鲜少温柔的说道:
“既如此,有些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好,其实我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我并不在意。现在你已冠我之姓,那你的孩子自然也要姓景。”
这话说的虽轻,但字字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懿秋梳头发的手未曾停下,只偏了偏头,不以为意的笑道:
“哼,都说大楚向来以理治国,以德服人。而你却是这般蛮横无礼,不觉得有失为君者的德行吗?”
说着萧懿秋语气突然一重,拍案而起,顺势抄起桌上的金簪,一个纵身向景文宣刺去。景文宣向后躲闪,最终也只是出了暖阁门,被逼到了屏风外侧。
萧懿秋收势停步,又将簪头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威胁道:
“景文宣,我告诉你,若你再以此相逼,我会让你什么都休想得到!”
相比起萧懿秋的怒而威胁,景文宣显得十分淡定,他丝毫不在意她的要挟。换作旁人他才不会一忍再忍,景文宣最讨厌有人以任何事,任何人威胁他。
景文宣淡淡一笑,走近萧懿秋,后者手中的簪头尖依旧对准自己的腹部,仍对他有所戒备。
景文宣瞥了眼萧懿秋手中的簪子,忽而抬眸定定的看着萧懿秋,说道:
“有件事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就在昨天你大梁的二皇兄被你那个皇帝长兄杀了,就死在养居殿,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景文宣说得云淡风轻,每一个字对于萧懿秋而言都是晴天霹雳。而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景文宣在骗她。
萧懿秋狠唳道: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二皇兄辅佐新帝登基,一向兄弟和睦。新帝又岂会对他下杀手?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假了吗?”
可不知为什么,萧懿秋明明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拿着簪子的手却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景文宣对于她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又继续说道:
“你当然可以不信我,毕竟耳听为虚。若不是我派去大梁的谍者亲眼看见萧宏时的人头被悬在金陵城门之上,我也不会相信。可这就是事实!无论你信与不信,都无法改变。”
听了景文宣的话,萧懿秋犹如大梦初醒。但她仍不愿相信,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真相,她近乎绝望却又绝情的说道:
“我本就是他们收养的,并无大梁皇室血脉。现在我已远嫁大楚,大梁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你满意了吗?”
最后这几个字,萧懿秋咬的尤其用力,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景文宣握住了她颤抖的手,触手生凉,轻轻地取过她手中的簪子,为她簪在脑后半散着的头发上,柔声贴在她耳边道:
“很好。如今你已是孤家寡人,不为别人,也要为你和你的孩子好好活着,别做傻事。”
说完景文宣又是一笑,这一笑中多了几分柔情。随后便转身走出了暖阁。
他走后,萧懿秋像失去了最后的支柱,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跌坐在地上,无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