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颂的留声贝9

也是令我没想到，贺月跟踪我，在把你送回海里后，我跟他碰了面，他说

“可惜了，她就要跟西海一起覆灭了。”

我以为他在指海洋计划，却没想到是应验在了转天你离开的路上。

感应到你遇险的那一瞬间，我顾不得隐藏身份，顾不得去想你知道后会不会觉得我欺骗你，我只知道，我要救你。

我救下你时你的体内已经被焰火冲撞得经脉错乱，如果不是锦鳞，恐怕我到了也只是见你最后一面。

后来我把你带回家，一根一根将那些错乱的经脉复位，一条一条将那些擦出血的伤口愈合，每治疗一处，我的心脏便抽痛一下。

我清楚的看见黑袍人运法的方式，不是别人，是黎岳。

但我想不通，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西海城，更想不通他跟你有何交集，以至于会对你下死手。

坐在书房摩挲着那串黑曜石手串时我突然明白，如果……如果他也是西海内应呢。

海洋计划的实施必定会危害整个西海，而这时候天意就会通过护法提前传递警示，为了阻止人鱼族得到指示提前规避，使海洋计划顺利进行，就不得不——杀死护法。

也是在那时，反噬来临，你闯进书房。

小鱼，当时你站在我面前，我想了好多事，我想起乔希自首，想起实验室死去的族人，想起贺月说“可惜了，她就要和西海一起覆灭了”，想起海洋计划不得不杀死护法……

想起你说，你会永远陪我。

……

我在想，该怎么留下你。

……

大概是鬼迷心窍了，我竟然选择了最痛苦的方式——将你转化成人。

我看着你淡蓝色的鱼鳞被片片剥落，看着你因为疼痛煞白的脸庞，直到看到你失去意识我才恍然醒来。

人的命运是既定的，你是属于海洋的。

于是我留下了指引光，让族长将你带回了印斯结界医治，甚至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再也别来找我，并不是所有人都付出奉献一切。

至少，我不值得。

……

在我以为我们走到了终点时，又迎来了下一次重逢，你说“你值得我付出一切”，一句值得，我便将我的过往放在了你面前。

你问我我爱乔希吗，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分不清。

我只觉得人类的感情薄弱，只觉得承诺的重量太轻，总有一些事情的出现，会掀翻曾经的约定。我不信这世上有永恒，我想赶你走。

小鱼，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那天赶你走时你说的话。

你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有你，会永远陪着我。

我把它当短暂的约定听，而你却真的成为了人类回到我身边。

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看见你抽皮换骨转换为人后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愤恨，担忧，生气，懊恼，心痛……

好像有无数个拥抱想给予你，好像有无数句道歉想还给你，好像心脏被一声一声冲击着，血液变得滚烫而磅礴。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乔希所谓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