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少年的感情总是干净纯粹的，尽管是初识，却像极了相处多年的老友，一举一动都像是复制粘贴，不必太多言语，就能知道彼此之间的想法。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褚文瑾越来越开朗，时不时的会跑到郭先生的小院子，和张磊凑到一起，唱戏听曲，好不快乐；而张磊也不再是初到北京的紧张模样，虽然有姐姐在身边，然而难免会想家，而褚文瑾的出现则给予了这个远走他乡求学的孩子慰藉。

最近，褚文瑾越来越少去找张磊，练功的间隙总会望着窗外出神，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这一切都看在了薛先生的眼里。

薛先生“小乖，最近没去找小磊玩？”

褚云清“爷爷，磊磊要跟着郭先生练功，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薛先生“那你想学相声吗？”

褚云清“啊，我……我不想，本来我学的传统曲艺就杂，已经顾不过来了，再要学相声，最后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一直看着他的薛先生没有错过他眼中的落寞，心里有了决定。薛先生摸摸褚文瑾的头，让他接着练功，而自己则是找来了郭先生。

薛先生“小郭，最近小剧场那边还怎么样？”

郭德纲“挺好的，慧儿来了之后帮了我很多忙，一切都好像走上正途了。”

薛先生“听说你有收徒的打算？”

郭德纲“是，有几个孩子我看着挺好的，就想着收了。”

薛先生“那你想不想收小乖为徒啊？”

郭德纲“啊？先生你……”

薛先生“我记得一年前，他出门回来兴致勃勃地说他去听了相声，缠着我问了许多有关相声的问题。”

薛先生“那之后，去听相声就成了他最快乐的时候，他几乎是支持了你的每一场演出。”

薛先生“其实，最开始我把你请来家里是担心小乖遇到不好的人，不过看见你之后我改变了想法。”

薛先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承认我有了私心。我年龄大了，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我想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替我照顾好他。”

薛先生“小乖喜欢相声，而你品性端正，所谓师父，亦师亦父，交给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郭先生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些难受，世间众生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纵是多么难舍难分，都抵不过命运二字。薛先生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过深沉，才会早早地为褚文瑾做打算。

郭先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倏地，楼上传来褚文瑾颤抖的声音：

褚云清“爷爷！”

抬头看去，褚文瑾已然红了眼眶，泪水沿着脸颊滑落，郭先生有些心疼，不知道这孩子听到了多少，小小年纪的他经历了太多次分离，让他不得不学着长大。

褚文瑾扑进薛先生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声音中带着哀求：

褚云清“爷爷，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您别离开我好不好？”

眼泪再度喷涌而出，他不想也不能再失去爷爷了，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啊。

薛先生抱着褚文瑾，眼睛里也含满了泪水，他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

薛先生“小乖，你还小，爷爷不放心你一个人，以后就让郭老师陪着你吧。”

褚云清“我不要，爷爷您说过您会一直陪着我的。”

薛先生“小乖。”

薛先生没想到褚文瑾的反应会这么大，不禁有些担心，若是自己真的离开，褚文瑾会不会崩溃。郭先生看的很明白，就像溺水之人不可能放弃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薛先生是褚文瑾在这世上唯一的依赖，失去了他，褚文瑾将再无依靠。

郭先生看着抱在一起的爷孙俩，沉声说道：

郭德纲“先生，我若收小乖为徒，必定是因为他真心喜欢相声，我真心想教他本领，并非是您的托付。”

郭德纲“我若收小乖为徒，必定是要教导他指引他，既为严师，也为慈父，这是为人师者应做的。”

郭德纲“我若收小乖为徒，只要他不叛离师门，他就永远都是我的徒弟，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必然不让他受到伤害。”

话音落下，薛先生欣慰地点点头，知道他没有看错人，而褚文瑾转过身子看着郭先生，脑海中响起那日他曾说过的话，回忆相识以来的种种，或许，这一次他可以相信眼前的人。

郭德纲“小乖，你愿意跟着我说相声吗？”

褚云清“我……”

褚文瑾看看自家爷爷，再看看郭先生，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德纲“没事，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逼你的……”

郭先生看小孩没有答应，心中有些失落。

褚云清“不，我愿意！”

郭德纲“你，你说什么？”

褚云清“我说我想跟着您说相声。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怕安排不好时间，会荒废了传统曲艺的学习。”

褚云清“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传统曲艺，虽然很困难，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二者兼顾。”

最后他来到郭先生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脆生生地喊了声：

褚云清“师父。”

郭德纲“诶，好孩子，快起来。”

褚文瑾没有一丝迟疑抱住了郭先生，郭先生有些惊喜，轻轻拍了拍褚文瑾的背，欣慰且满足。

薛先生看着二人的互动，告诉自己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