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篇：苦痛

内城城门的打开，马贼部队宛如一道开闸的洪流，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内城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城门口的所有马贼陡然吹起了奇怪的哨音，紧接着，又有不少哨声此起彼伏地在玉城内外响起。

　　包围玉城的马贼，散落在外城中的马贼，和拼杀在内城门口的马贼，闻声而动，纷纷冲进城门。

　　训练有素的马贼部队，运用纵横大漠无敌的骑术，玉城势力根本无法阻挡，大批马贼纷纷涌入内城，丝毫不与佣兵战斗。

　　马贼的目的十分明确，马贼铁骑踏进内城，踏过居民区，踏过玉石广场，前往玉石之道。

　　玉石之道是同样玉城玉石矿脉的直接路径，而玉石矿脉是玉城世家联盟的底蕴所在，同样是玉城的命脉所在。

　　玉石矿脉蕴养了大批不同层次的玉石，被玉城世家联盟部分世家掌控，是玉城最大的玉石矿脉。

　　而在玉石矿脉同样有世家子弟驻守和防卫。

　　可马贼不与他们纠缠，分出一部分马贼杀戮守卫的世家子弟，大部分马贼便开始掠夺已经开采出的所有玉石。

　　即使在矿脉这样的复杂地形，马贼展现出了他们大漠第一的骑术，在矿脉中来去自如。每一匹马装载完毕后便涌出矿脉，朝城外离去。

　　玉城世家与佣兵当然不会同意他们这样的强盗行为，纷纷出手阻拦。

　　可即使一个人出手阻拦一个马贼，但也没能力拦下奔跑的黑色烈马，这些经过训练的烈马，即使没有马贼驾驶同样也会带着玉石离开。

　　就这样，一场混战再次展开，一直从玉城城外延展到玉城深处的玉石矿脉，

　　可同样，会有一匹匹烈马拖着玉石出城，烈马上，或有马贼，或无马贼。

　　………………………

　　李信混迹于居民区中，马贼进入内城的那一刻，狼牙佣兵团的残余佣兵便进入了居民区。

　　他们将用生命来抵抗前来杀戮平民的马贼，给居民逃生的时间与机会，这也是狼牙部署给狼牙佣兵团破城后的最后命令。

　　可等待了许久，始终不见马贼到来。

　　之后马贼抢夺玉石的消息传来，不少佣兵又愤然离开居民区，前往玉石矿脉。

　　而李信却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他知道，玉城已经输了，马贼进了内城，玉城势力便已经拦不住了。

　　看来，马贼的目的就是这些玉石资源。

　　李信痴痴地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听说过吗？都护府是建立在旧日古老城池废墟之上的。”

　　“叫做逐流城，又名兰陵城。”

　　“有种传言，荣耀帝国故意将曾经兰陵城，改造为都护府，所以只要不能夺回都护府，就永远是不会有领土的王，不会有家的人。”

　　“那他进攻玉城干什么？！”

　　“谁知道呢！”

　　“不管如何，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李信耳边响起了在居民区片刻安宁时间里，佣兵们讨论的事情。

　　原来如此，李信惊讶极了，却很快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原来快乐各有各的不同，孤独总是相似的。

　　居民区每一间房屋里灯火通明，温暖又明亮。一间接着一间，如同漫天的繁星点缀星河。人们仿佛已忘却此刻的伤痛，尽情享受着当下片刻的宁静。

　　李信远离人群，爬上角楼的屋顶，着迷般眺望着这片为之冲杀搏命的土地，血染的街道，冲杀的号角和悲愤惨叫声，历历在目，灼热又炽诚。

　　长城之畔的土地宽广到直连天际，仿佛连星空也能拥抱入怀。

李信想起祖父从父亲手里接过自己高高举起时的欣喜，不由得默默念起那萦绕耳边的话语：

　　“吾家吾国，吾土吾民。”

　　这是拥有家的感觉。这是拥有故乡的感觉。我的余生中，能够再度拥有它们吗？

　　“可怜的人。没有故乡的人。……没有领土的……王。”

　　那是在说谁？！是进攻玉城的兰陵王？还是说自己？

　　“王非王，侯非侯，千乘万骑走北芒。”

　　忽然间灼烧的痛苦包围了他，神秘的印记炙烤着皮肤，痛及骨髓。

　　混合了记忆与梦境的折磨中，两条路在眼前蔓延开来。一条路金光灿灿，却通往无尽的深渊。一条路崎岖坎坷，却通往……长安。

　　长安，真正的家，真正的故乡。

　　这里是云中漠地，自己终究只是外来的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