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不仅仅指海域，还指身处这个冰冷压抑的城市。】
本章建议配《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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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派了几个人将蒋水斌押进了警车，迅速回警局报告上级，给全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留在海岸边等候的只有白敬亭和刘冠佑。
雨还啪嗒啪嗒的下着，两人孤单落寞的背影静静地守着这片海域，等待着入海的人归来。
罗一舟安静地被雨打湿，始终不肯接受这个结局。明明...他一开始就猜到了。可是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痛这么痛，钝痛感从胸口处蔓延至全身。
他无法呼吸，也无法挣扎。
就在罗一舟失神片刻，段星星用尽全力上了船。看见罗一舟急忙过来扶住他，他羞愧地低着头，始终不敢直视罗一舟。
段星星“九洲沉得太深了，没找到。”
他没找到唐九洲，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罗一舟。
罗一舟奔溃到生不如死，独自埋下头去。段星星心痛地闭上眼，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气，很快他感觉眼睛无力地下垂，最后闭上眼，倒在了船上。
他隐隐约约听到罗一舟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好累，已经无法睁开眼了。
另一艘船上，陈誉庚和汪佳辰意识到不对劲。
陈誉庚“魏局呢？”
汪佳辰“对啊，魏局怎么还没上来？”
比起水性，陈誉庚要比汪佳辰好一点，他很快脱了外套跳下海去找。
不过很快，陈誉庚从海里探出头，又回到船上。
陈誉庚的下颌线还在滴着海水，满眼惊慌却只能无奈摇头。
陈誉庚“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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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魏大勋与刑警唐九洲，因出任务时坠海身亡，至今未能找到尸体，壮烈牺牲。”
这样的通知发下来，白敬亭疯了似的开车到市.政.府，冲市长发了一次飙。
白敬亭“是没找到还是没认真找？市.政.府这么多人力，怎么会找不到人？你们就这么放弃打捞了吗？魏大勋和唐九洲为警局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却只换来一个这样的结局？”
白敬亭“他们有血有肉，你们到底凭什么这么放弃？！”
他得到的答案是长久的沉默和无情的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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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水斌坐在审讯室里，静静地等待着审判。他的腿上还有邓孝慈开的两枪流淌出的鲜血。蒋水斌一身轻松，明显是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心愿。
杨昊铭和陈俊宇坐在外隔间，看着蒋水斌，就想到了因此坠海的魏大勋和唐九洲，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杨昊铭死死地抓着桌角，像是要将桌子扣出指痕。
陈俊宇只能拍了拍他的胳膊，无声安抚着。
杨昊铭手一拍桌，指着隔间内的蒋水斌，克制地开口。
杨昊铭“蒋水斌，你认不认罪？”
蒋水斌只笑，毫无遗憾地说:“认。”
杨昊铭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陈俊宇转头看了杨昊铭一眼，后者情绪极其不稳定，如果再审讯下去，可能会冲进去打人。陈俊宇夺得话语权，冷静地说。
陈俊宇“交代一下你的杀人动机。”
蒋水斌在单面镜里看见自己的模样，极其阴险地笑了笑:“二十年前的铁链案，你们听说过吗？”
杨昊铭和陈俊宇对视一眼。
二十年前有一件家喻户晓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因为心理疾病，每到夜里就拐走一个女高中生，用铁链绑住，每情绪失控一次就用刀伤害一次被绑的人。
后来那场案件的凶手，从抓捕归案到被判死刑，用时整整一年。而那场案件将凶手抓捕归案的刑警，正是唐九洲的爷爷。
蒋水斌动了动被拷上手铐的手，微微往后一靠，回忆起来:“二十年前铁链案的凶手，是我父亲……”
蒋水斌在十岁那年失去了父亲，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很快病逝，他被迫送进孤儿院生活。那时孤儿院的小孩都管他叫“杀.人.犯的儿子”，他性格也因此变得孤僻阴暗。后来为了改变自己逆来顺受的生活，他拼命学习表现，被一对家境还算不错的不孕夫妻收养。他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心里的念头是，总有一天，他会让破坏他家庭的人付出代价。
可时光蹉跎，蒋水斌想亲自解决的唐爷爷，在他还没读完高中时，就病逝。因为这一变故，他瞬间又将目标放在了唐父亲身上。没过多久，他便又得到了唐父亲远赴日本定居的消息。于是，他将这样的复仇之心放在了与唐爷爷一样同为刑警的唐九洲身上。
自从埋下了邪恶的种子，他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杨昊铭“深海见底，结案。”
杨昊铭与陈俊宇对视，眼里是满满的惆怅和对好友的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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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海域。
罗一舟从远方的天边收回视线，垂下眸看着地面，手里抓起一把冷冷的湿沙，任由它从自己的指缝间滑落，他默默凝着那把细沙再次散落在沙地上，仿佛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
罗一舟只身一人坐在沙地上，还有夹着湿热气息的微风缓缓吹来。
如果唐九洲在，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仰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而会陪在他身边畅谈雪月风花。
可惜，他不会再见到唐九洲了。
①
他垂着眼看着地，轻轻一笑，那笑中夹杂着冷意和苦涩。
罗一舟出声，嗓子又低又哑。
罗一舟“jo，这一局我真的赢了，你也会为我骄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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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热闹的刑警一队办公室，已然安静无声。连淮伟拿着刚从邮箱里取来的信封，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位上打开翻看。
是他申请的进修，今天给他发的offer。
上头已经批准了他的离职申请。
所有的手续都办妥当了，他该走了。
连淮伟抬眼，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深深叹了口气。以前的回忆有多美好，他都忘不掉。
他从桌子上摸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下了几句话。
盖上笔帽的那一刻，他紧紧抿着唇角，自言自语。
连淮伟“再和你告一次别吧。”
他将offer放回密封袋里，想到孙亦航现在应该在打印室复印案件报告，于是站起身前往打印室。
打印室的门紧紧闭着，他扳动了一下门手把，才知道孙亦航又把自己锁在打印室里了。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出声喊。
连淮伟“孙亦航？”
无回应。
连淮伟这一次没有气力再和他开玩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自嘲一笑开口。
连淮伟“你再不开门，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打印室里的孙亦航坐在冰凉的地上，背倚靠在门上，听见连淮伟的声音，拼命咬住自己的手强忍住自己的声音，无声痛哭。
孙亦航害怕，害怕和连淮伟见面，就是最后一次告别。
连淮伟转身，整个人都靠在门上，低着头苦涩一笑。两人隔着门待了不知多久。
满脸泪痕的孙亦航喘着气，站起身打开了打印室的门，却发现连淮伟已经离开了。
他胸腔不受控制地震动着，猛地哭了出来。
他的小连不要他了。
孙亦航扶着门框，带着哭腔说。
孙亦航“小连，下次我们一起走吧，别再一声不吭抛下我一个人。”
连淮伟桌上的东西凌乱不堪，合同单、案件报告单、尸检结果单格外瞩目。那些单子下面压着一张很短很短的纸条。随着窗外的微风吹来，纸条被吹到办公桌桌脚，上面的字迹工整凌利——
“臭小航，下次别再和我吵架了。以后没机会了，我们和好吧。孙亦航，你一定要平安健康。”
连淮伟和孙亦航初次相见，是在局长的办公室。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手脚十分不自在，一个直愣愣站在门口不敢动。两个人第一次来报道，见到的第一个同事，就是对方。
孙亦航记得那时他十七岁。
而现如今，他二十七岁，已经在警局摸爬滚打十年。
他和连淮伟打打闹闹、争吵欢笑十年。
连淮伟在孙亦航的十七岁闯入，在孙亦航的二十七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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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华森坐在咖啡馆的角落，看着人来人往半个小时，始终没有等到孙滢皓的出现。
常华森低头宠笑，孙滢皓还是迟到了。
常华森“你还是迟到了。”
他走到服务台付钱离开。
孙滢皓以为这只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的见面。
所以还是老样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以为常华森会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等着他，乖乖等着他。
可是他满心欢喜地迈进咖啡厅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常华森已经离开了。
他晚了一步，始终没能看见常华森。
这段感情不知该留在何处。
孙滢皓失望地离开咖啡厅，就收到了常华森给他发的消息，和一封邀请函。
常华森:阿滢，下次记得及时赴约。
孙滢皓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苦然笑着偏过头。
他才明白为什么常华森会要他今天早点过来。因为常华森要被家里人安排联姻。如果他能及时赶到，常华森就会为了他逃婚。
孙滢皓心里建设的桥梁突然就轰然坍塌，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
他低下头，蹲在长长的街道，不顾旁人眼光，便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孙滢皓“常华森...你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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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星在ICU里待了一整天，刘冠佑也在外面的长椅上守了一整天。
可是最后的最后，段星星也只捡回来一条命。医生告诉刘冠佑，段星星也许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睁不开眼，也看不见光明。
坦白来说，就是成为了一个永久的植物人。
会呼吸、有心跳，却无法再睁眼看见这个世界，看见刘冠佑。
刘冠佑没哭也没闹，只是乖乖地坐在段星星病床前，看着段星星安静的睡颜发呆。
刘冠佑的反应，到底是麻木，还是认命，旁人也看不出来。
陈誉庚和邱丹枫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看着刘冠佑那虚弱的样子，陈誉庚不禁皱眉，心疼地轻轻拍了拍刘冠佑的肩膀，小声地说。
陈誉庚“相信段星星，他会为了你醒过来的。”
刘冠佑始终看着段星星，脸色苍白，无力又勉强地笑了笑。
刘冠佑“我知道。”
邱丹枫强忍住自己眼眶里温热的眼泪，抽泣着说。
邱丹枫“一定会醒过来的。”
陈誉庚偏头，看着委屈巴巴的邱丹枫，心软成一片，上手细心地擦掉他眼角挂着的眼泪。
陈誉庚“弟弟你哭什么？都会没事的。”
邱丹枫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嗯”了一声。
陈誉庚知道刘冠佑现在需要安静，于是直接将段星星之前因为刘冠佑要转职写的那张纸条递给他。
陈誉庚“这是段星星之前一直想给你的纸条。”
刘冠佑侧眸看了一眼，接过，沉声道了句“谢谢”。
陈誉庚带着邱丹枫离开病房。刘冠佑才打开那张简短的字条。
字条的字迹很熟悉，刘冠佑看着都忍不住笑。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小笨蛋，如果你执意要异地，一定要记得认路啊。”
刘冠佑破涕而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哭出声来。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刘冠佑忍了许久的眼泪一股脑全都涌了出来。
刘冠佑看着躺在病床上微弱呼吸的段星星，拖着哭腔说。
刘冠佑“哥...我不走了...我会陪着你的...”
说罢，他紧紧握住段星星放在病床上的手，将自己埋在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上痛哭起来。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刘冠佑藏在厚重的被子里闷闷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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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案的第二天，警局传来了一个大消息。
副局长白敬亭和一队队长罗一舟相继离职，一队的孙亦航上任成为了新局长。
白敬亭在那片海域买了一套房，养了一只布偶猫和一条金毛犬。
每天坐在门前看着海岸的潮来潮去，海的那一头日出日落。
有的时候会一个人坐着，静静看着天边一整天。
知道白敬亭独居海边的人都明白，白敬亭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沉溺在海底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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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依然车水马龙，忙碌奔波。
邪恶的根源也在想着仰望天空。
黎明破晓之前，无人能坦荡笑到最后。
深海见底，生死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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