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31）

终究还是少女出声打破了沉默：“柔柔知道舅舅现在有许多想问的，但柔柔只能告诉舅舅，无意，柔柔无意于此。”她语气轻轻柔柔的没有什么力度，男人推了推眼镜，温和的面具下什么都没再显露出来。

“那么请柔柔告诉舅舅，柔柔现在有属意的郎君吗？是舅舅太过忙碌一直没太关注柔柔的婚事，想来舅舅亲爱的侄女也早过了及笄的年纪，是该商量一门合适的婚事了。”

男人的话的确让人有些始料未及，他心中必然是在乎少女的，但又怎的突然找她聊起婚事来。

闻言，少女的脸色却是一白。睫羽翩翩似蝶，无意间咬上的红唇，却颇显露了少女此刻不平的心境。

轿车内的光线此刻有些昏暗，她抬头有些看不清男人藏在部分黑暗中的脸色，也不太清楚四爷这样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分明是那样宠溺的语气，却是暗含要将她推离自己身边的意味。

少女藏在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扣住了掌心，她不敢赌，不敢赌此刻贺荀茗的心中究竟想的是些什么。

这边男人的视线就有些冷淡了，他刚刚开了车窗，窗外的冷风促使他冷静了下来，理智也迅速回归，他不能允许有这样动摇他决定与理智的人存在。

无论，这个人是谁……

轿车驶至小宛的入口，立马有仆人过来接驾，打开少女这边车门伸出手要接她下来的确是贺荀茗，他语气轻柔地哄着。

“柔柔，下来了，到家了。”

男人眼里的柔波暗含虚假，他在与她逢场作戏，他在抽离多余的没有必要的感情。想来这也的确是四爷真正的模样吧，及时止损，冷血无情。

就是单单吹个冷风也足够他想清楚一切，他心中那杆利益的天平也逐渐得到了平衡。

直到，直到少女扶着他手下车的那一刻，暗淡的月光下，他看见了少女的眼泪。

她慢慢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贺荀茗。仿佛知道他要“抛弃”她了。四目相对时，湿意从少女的眼中溢出，凝聚成泪珠儿装满眼。她轻轻眨了下眼睛，圆润的泪珠儿顺着她如瓷的脸蛋儿滚落下来。

大门旁的路灯将一切照的明晰，贺荀茗的侧脸是真的好看，他皮肤本就有些苍白，在路灯的光影下，彷如过了一层釉的瓷。紧抿的薄唇让他看上去高傲疏离，偏偏眼尾唇角自带的笑意和鼻梁上的眼镜为他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那股子杀伐果断的气质被他隐藏的很好。

但他居然有些愣住了，或许是因为少女的泪，她的崩溃。

“舅舅——”她颤抖着双唇开口，眼里粼粼一片晶莹的水光，“舅舅是真的想要推开我了是吗？柔柔从来都不想嫁，就这样留在舅舅身边不好吗？”

她摇着头，红着鼻尖，眼泪落的狼狈。

“柔柔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在说些什么吗？”男人开口了，镜片后的眼睛一直望着宁仙柔。平静如湖泊的眼眸如往昔那般略带几分得体而疏离的笑意。只是若看得深了，这双漆黑的眸子下似乎不动声色地克制着什么，将惊涛骇浪尽数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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