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复审一个星期。
谢枭“所以这不算伪证，这真的是家暴！”
何衍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感叹道这人还真是天真啊。他和谢枭确实检查过了，段叔身上并无大碍，毕竟是用公文包打的，怎么可能有伤嘛。“家暴”吗，脑子里下意识的自动放出那天，他白皙的手臂上的，青紫色的淤血。就算抛开外科医生职业操守，那离伤到骨头也近在咫尺。
还有，那道疤。
何衍怔了半晌，打出一句话“你胳膊上的伤”......他立马摁住删除键，嘶。头疼。反正就上下楼，不回也没什么关系吧。
陈珺“衍哥，手术”
突然听到陈珺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是的，他仍然还是那个，拿着冰冷的手术刀的，把握人际交往温度不高不低的医生何衍。
手术中，陈珺忙里偷闲观察着何衍，但也不算不敬业，他的导师说了，何衍的一言一行，都是恰到好处，要在实习期好好学习。的确，何衍手术中的每一刀，都是完美的呈现，以至于有很多重要的部分，老的医生都不敢插手，全交给何衍来做。
难道他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吗。
“......我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啊......”陈珺心说真是着了魔了
龙套“过几天是你老爸的生日，他天天念着你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小珺啊，不是爸妈着急，你现在不抓紧，进了院工作就更没精力了！”
龙套“小陈？最后一刀结束了，我们缝合伤口吧，看你累得都心不在焉的。”(一位医生说)
他抬眸去看何衍，何衍低着头，还在负责缝合，看起来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他推开手术室的门
龙套“怎么样啊”
是病人家属。陈珺笑了笑，跟家属说明了情况。家属这才放下心来，道了谢又坐下接着等待。
......头疼。
护士站的小护士看到他晕乎乎的样子，随手拿了根体温计让他量体温，不量不要紧，39°C。好在护士站有备用的药，小护士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良久等到手术那边结束，陈珺才缓过来。他看看小护士，她还是在护士站，日日如此，其实这工作，不比医生轻松半分。经常有生死离别的医院里，医者，都是小心翼翼的。
想到何衍还没休息过，陈珺站起来，对小护士说了句谢谢。
她笑了笑
唐栖苒你真见外，不会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陈珺恍惚间，低了下头，算是默认了。对方倒是很坦然
唐栖苒“唐栖苒，下次可别再忘了，认真的陈小医生”
他应声走过，耳朵却微微的发红了起来。
何衍“陈小医生？”
回到办公室，何衍笑着打趣道，眼底是看热闹的孩子气一样的笑意。陈珺楞了半晌。最终也没回应。何衍叹了口气
何衍“还真是木讷”
转身离开。桌上是一张纸条上面是稳重而笔笔分明的字迹“不要勉强自己，你很棒”
他终于是笑了出来
——什么嘛，这群人。
谢枭———————————————————————
何衍回了公寓，还是有点累。拿了根烟，到楼梯间抽吧。
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明明楼梯间里不算温暖，还有开着的玻璃窗外的，风不时的吹进来。
女人“可是只有这样，才能感到世界的温度
那个人这样说着，露出温婉的笑容。手头的烟冒出的烟，被风吹拂，触碰到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瞬间的暖意。有心事吗，没有。只是很空。也许，死后的灰，烧掉，会不会能带给这个世界一点温度呢。
他抬起食指，掐灭了烟。
窗外，是夜色蔓延的阴霾天气。
背景音“怎么还不清醒”
他听到有人这样低声唱到，抬头去看，却没有人影。飘飘洒洒的，孤单单的，只剩一张卡片。声控灯暗了下去，卡片上的字看不清。他低头咳了一声，看清了。
——“天总会晴，我爱下雨。”
“像得了怪病。”清秀的字迹，却像是用尽全力写上去的一样，“病”的字眼，几近划破了并不算单薄的纸片。何衍看着纸片，久久不能回神。如果说生活对每个人都一样，那么何衍是，懒得使劲反抗。希望你也能痊愈，他这么想着，把卡片放进了口袋里。
就这样，回了屋。
谢枭见他没回话，发了一个问号。
何衍“太累了。没来得及回复。”
他把烟盒收起来，不是每天一支，也不是每天好几支，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作个消遣。他突然想起谢枭的那只猫，缄默的样子，像是主人一样。手上的疤痕，是曾经放肆的证明吗。下意识地触碰右耳上的耳洞，没有痛觉。
何衍“伪证也会帮你做的”
完毕。发送。
才怪。为什么开始会答应呢。他思考着，因为那种莽撞，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徘徊过。除了，寻找瞬间的感官的存在。
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枭“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
庭审现场。
谢枭难得的穿上了西服，许是平时穿的不这么正式，西服并不很合身，他的骨架不算大，衣服勾勒出的身形纤瘦却有力，腰带系的很紧，腰身很细。大概是因为他本就带着些许慵懒感，所以竟然也不那么古板。很显然，和其他的律师不太一样。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也不紧张啊。”何衍心说。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嘶，平时都在医院里不怎么穿这样的衣服，又没参加过什么婚礼，系这么一次够不适应的。主角不是自己是真的，但是重要的部分在他这里是真的。
谢枭“你记好了，复审还是很简单的，就是认真听就对了，到你出场的时候我就叫你，别困得打哈欠就行。”
可是，确实挺无聊的。又不能看手机，对于何衍这样的理科生，又不能玩手机只能干坐着，简直是浪费时间。他只好打量起来坐在前面的谢枭。谢枭倒是挺享受的，也是，大概是他喜欢的职业吧。毕竟，这个人还是挺直率的。
啊。好困。干脆睡觉好了，反正前面的流程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何衍闭上一只眼睛，从侧面看着谢枭，正是对方发言的时间，谢枭正好转头，看到何衍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做了个口型。
谢枭“不、行”
何衍莫名就笑了，但是还是认真地坐直了身子。
眼前律师席上的人，看起来真的不算有胜算。虽然不矮，但是肩膀也还是有点窄。那天也是这样的他，面对一根直下来的钢管，没有躲避，坚强地在那里坚守阵地。“我没有怕”他这样说着，其实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有那么重要吗，不过一桩案子而已。就算败诉了，又能怎么样？
这些和他本人一样，其实还都是未知数。
但是渐渐地，有了想去解解看的想法。
谢枭“那么我方带来的新的证据，十分确凿地可以保障我当事人的权利。请何医生来说明一下。”
何衍还在思绪里久久不能回神，这一下倒是有点突然。原来有那么久了吗，和他认识。
他从身旁放了好久的档案袋里面取出报告，手心里像是刚洗过手一样的微微湿润，他最后还是，撒谎了——
何衍“经过DNA比对，段先生和段老先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令人庆幸的是，科学没有造假。那天他看着谢枭，突然就想开了，毕竟那是一个人不要命也要去维护的。
于是他拿走了段辉宇可能接触过的所有物品，抱着背水一战的心理准备，去做了DNA鉴定。万幸，真的不用造假。
“如果那样，你又会选择什么呢？”
时间突然过得很快，像是按下了倍速键。
他开始对眼前这位熟悉的陌生人感到好奇，也许是因为他眼里的叛逆，也许是因为他不躲的勇气。但何衍知道，在萍水相逢的世间，他不应该过问太多。何况，自己开始好奇什么，是很久以前的事。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谢枭“最近有机会的吧？”
那人依旧轻松的、笑着这么说。
———————————————————————
穿过整个城市的喧嚣繁华，谢枭带路，何衍开车，来到城郊的海边，一家极具异域风情的西餐小馆。到时已是夕阳西下，连红的天空下，白色与灰色交织的墙壁，些许暧昧的美。谢枭预定好的座位在小阁楼的落地窗旁，潮湿的风和仅剩几许暖意的余晖刚好能够一同闯入。
一如既往的随意，谢枭把菜谱递给了何衍叫他点菜。自己却直视着那片海，高高低低的海浪，他的眼角的情意，不知用什么去描述。
点了几个简单的菜，两个人就看着太阳离海面越来越近，直到食物的味道飘到鼻尖。
何衍有出国留学的经验，拿拿刀叉和西餐礼仪这些都是轻车熟路，出乎意料之外，又或者是情理之中，谢枭恰恰也是这样。两个高挑的青年，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前用餐，在为数不多的客人里，也吸引着目光。
良久，在彼此刀叉声几乎同步无声的时候，谢枭抬眸，对着何衍说了句
谢枭“我很感谢。”
话音刚落，就拿起叉子用力地去叉炸的犹如金子的鱼薯，玻璃杯子里的气泡水在“嘶嘶”的放肆的叫嚣着。似乎又好像在掩盖着尷尬。
何衍“不客气，谢先生。”
何衍看着眼前拿着红酒杯摇晃，染着微醉的神色的人，一时竟然有点恍惚。对了，那就随便问问看吧。
何衍“你为什么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对你这样的刚毕业就是高级律师的高材生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吧。”
何衍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触碰到谢枭的不为人知的伤口。
谢枭“你说的对”
他眯了眯眼回答道。
谢枭“原生家庭。你懂吗，没有感情的一个人，没有感情的一个父亲。虽然和我是一个姓氏，但我并不觉得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们作风不同，三观不合。母亲也很委屈，我怎么能辜负她呢......每次我看到段叔的时候，我就好像觉得，这是我不曾获得的父爱......你不会懂的”
他当然是懂的。
何衍抬手揉了一把谢枭的头，
何衍“你辛苦了。”
可能是感同身受，知道这种事只能靠自己走出来。何衍也没有多说，带着醉醺醺的谢枭走到收银台，却发现这家伙已经付款结账了。他回头看了看把头放在自己背上的谢枭，叹了口气。意外地......有点可爱。看这样子也不太行，干脆和自己一起回家算了。
谢枭“谢谢你啊。”
不知因为什么，何衍突然就笑了出来。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