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霜

内容提要：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

　　“陛下！”

　　“妾心悦陛下，便甘为陛下的一把刀。”

　　“妾喜看陛下的眼睛，因为只有这个时候陛下的眼里方有妾身。”

　　“陛下便是勾勾手指，妾也趋之若鹜。”

　　“陛下！陛下！妾便是舍了命，也要救陛下！！”

　　……

　　梦中的一切如走马观花般从他脑海中掠过，掠过又重来。

　　元熙帝猛地惊醒了过来，他似乎还能听见女人一声声喋血般的惨叫。

　　“陛下！啊——陛下，妾、啊！！别忘了妾！啊——！”

　　她在他面前，活生生被人剥了皮，血淋淋的，那是他余生再无法忘切的痛。

　　男人的身体猛烈的颤抖着，眼圈青黑，瞳孔涣散，呼吸困难，吞吐间，喉咙仿佛在被刀子搅着。

　　良久良久——

　　“李福。”

　　“回陛下，奴才在。”

　　“呼——呼——扶朕，去梨清宫。”

　　“奴才领命。”

　　梨清宫早已无人居住，但打理得极好，一草一木景依旧，只故人不在。男子抚着殿前的那一棵梨花木，一颗晶莹的液体便砸了下去。

　　他的一身傲骨向来不允许自己为他人或他事折腰，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可即便如此，他亦是她的夫，是她拼却性命也愿意去救的人。

　　“陛下，这棵梨树可是陛下特意命人为妾栽种？”

　　“呵！自……”作多情

　　“嘘——也求陛下容妾任性一回，妾、妾这一生所求不多，只此一件，好不好？好……不好？求陛下别打破妾的……痴心妄想。”那滚滚的热泪盈眶，顷刻之间，便流了下了。

　　她对他向来是卑微到了骨子里，所爱隔山海，山海……山海却不可平。他不爱她，她……知道。

　　她……从来都清楚。

　　再往前，元熙帝一步步去了那人原本的寝处。

　　清新雅致，一切仿佛回到那人离开之前。元熙帝走向了梳妆台，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人：青丝垂落，素手持梳，她一向不喜宫人帮她梳妆。她说，妾希望，陛下恋的是妾亲手梳的妆容，不愿假借他人之手。

　　忽忆起曾经：

　　“陛下，妾今日可好看？”

　　“……”

　　他并未理她，她的眸中划过一丝黯然，又道：“陛下不说话，妾只当陛下是默认了。”

　　“不知廉耻。”

　　“陛下！！陛下从不夸妾吗？哪怕一句？”

　　“……”

　　“妾，知道了。”

　　那之后，她就真的再没有问过。

　　是不是真的她太卑微了，才让他觉得她的感情廉价？才让他肆无忌惮地利用她。

元熙帝捂着心口的位置，神情痛苦，他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来，再看去，梳妆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倾倾……”

　　……

　　“妾爱陛下，十年如一日，未曾悔改，未曾背离。”

　　“能为陛下而死，妾心甘情愿。”

　　“妾这辈子，自栽在陛下手里就爬不出来了。”

　　“妾的命，是陛下的。”

　　“陛下！陛下！别忘了妾！！”

　　“下辈子，下辈子……”

　　……

　　两年后——

　　他终是将寝宫搬到了梨清宫，他也便再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倾倾，下辈子，换我来爱你，可好？”

梨木枝头的鸟儿轻鸣，仿佛在替那人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