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单@啵啵鱼圆

演唱会结束后，邓紫棋独自一人离开。

光线交错下，周遭环境变得忽明忽暗，一贯静如清湖的地下室灌进一反常态的杂乱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垂着耳朵细细描了描周围的动静。稀碎的踏声越来越近，还掺着嘈杂的低语声。

下一秒，她就在拐角处狠狠地僵在原地，四人脸上无疑全是面若死灰的沮丧。

其中一个女生立马认出了她，急切的上前，呼吸都不平稳。

.粉丝 “是邓紫棋！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为鹿哥做的一切！”

.粉丝 “谢谢你……呜……”

她的哭声低低的落在寂静的地下室里，一点点被淹没。

邓紫棋听得真切，听得心底发酸，此刻不知道如何再说些什么话来。

很突然的，有双手展着牵住她细弱的手腕，直接拉到他身边，塞进怀里，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动身离开。

邓紫棋初觉讶异，挣扎着想离开，却在不经意抬头对上他被裹得严实的脸上唯一明亮而清冷的鹿眸时轻易卸甲，放弃挣扎。

鹿晗，鹿晗。

你来了啊。

终于，终于来了。

她没说话，安分将自己埋在他怀里，被他圈着黏连同行，紧紧跟着他的脚步。许是这种方式太过累赘，走没几步鹿晗便一把抱起她，趁旁人没注意直接起跑快步离开。

邓紫棋圈着他的脖颈，露出眼睛看向身后被埋没在黑暗中的那个女孩。她的眼底仍打转着眼泪，笑容却比先前释然许多。

她翕动嘴唇，朝邓紫棋比了无声的口型，眼角带笑。邓紫棋盯着她，极认真的辨认她想传达的话语，在猜到那短短几字的内容时，她憋着的眼泪再忍不住，尽数涌出，浸湿在鹿晗的外套上，涩重而浓烈。

.粉丝 “我们一直在。”

我也一样的感谢你，傻姑娘。

上一次见识到鹿晗的超强运动细胞，还是在跑男的节目里。彼时的他背负全队希望，一人狂奔整整10层，迅疾之间耗尽体力，赢得最后胜利。

那会儿邓紫棋记得很清楚，那是她无数次暗咒节目组的其中一次。

被节目组和所谓前辈暗暗坑过不知多少次，鹿晗顶着新人的头衔，短于资质浅薄，只能照单全收所有的不合理安排。

她作为他的女朋友，除了在背后替他骂骂节目组，除了多帮他揉揉筋松松身骨，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作为重回歌坛的邓紫棋，她也只是在给他添麻烦。让他抱着自己奔出体育馆，冒着被记者或粉丝认出再偷拍的风险，顶着再上热搜被黑被泼脏水的可能。鹿晗总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守护她，全无怨言。

我的鹿晗，我该如何面对你的好？

终于临近门口，鹿晗抱稳了怀中的邓紫棋，稍一提脚，使稳力气踹开体育馆大门，匆匆几步走向老高的车。

老高开着私车停在门口，正观察着外面情况，防有记者捕到偷拍。见她们出来，他很快拉开车门，压低声音嚷了几句，挥手招我们上车。

邓紫棋仍窝在鹿晗怀里随他动作。还没缓过神来，不消一会她已经同鹿晗一并坐在车内，侧坐着靠在他肩头，松懈所有防线，凭借铅黑的反光膜同外面隔开完整的一个世界。

窗外浸染上虚丽的一片参差夜色，刁钻的灯火穿透浮游的烟尘割成荡舟一般起伏不定的漫夜剪影。

天角是干净青黑的一方墨玉，凭着空泛的天风盖过一众星宿，拥抱这夜穹。

车子越过寥寥人群离开体育馆，绕了几个弯近了马路，适逢红灯踩了刹，停在路口。

鹿晗“亲眼见到你，我才肯放心。”

鹿晗“小金鱼，我很难过你知不知道。”

她朝鹿晗怀里又缩了缩，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力气愈紧。鹿晗同样的收紧了圈着她的距离，手掌很快覆在她耳边，温热捂红了边廓，温吞地搓揉着每寸肌肤。

邓紫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他放下覆盖在她耳边的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眼眸直视她，眸内如同变化多端的天气转瞬即暗，情绪逐渐难挨。

鹿晗“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我会解决好所有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无能吗？”

邓紫棋睁着眼，水蒙蒙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鼻嘴，情绪汹涌。

她很少见到鹿晗有这样阴沉的表情，眸底像是被厚重的乌云覆盖，甚是五官都不再柔和。原来这才是鹿晗真正埋藏的心事。

他的确思念着她，爱着她。可是他这三年更多的是从痛苦中度过，即使他在电话里多么冷静的安抚她，即使他刚刚在舞台上的笑容再怎么温润，原来此刻的模样才是他想要表达出来的。

邓紫棋的心脏忍不住的发酸发麻，倾覆山雨。

鹿晗 “小金鱼，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邓紫棋埋着脑袋，听着他的话，眼泪却不知好歹地再次盈眶，执拗地想颠覆自己所有理智，企图让感性占据全部。

鹿晗弓着背，两唇堵在她耳边，疏疏地浸了他的气息，另只手捏着她的碎发，游移着卷起，抚挽着向下。

鹿晗“不要再回歌坛了，就简单的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鹿晗“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邓紫棋诧异的望向他 ，不敢相信是从他的口中听到让自己不要再回歌坛的劝告。心脏仿佛经历巨大的悬空又坠落，明明曾经他们说好一起在歌坛打出一片天，明明她退出歌坛时他哭的最为汹涌，怎么如今要让她不要再回去。

她的鹿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邓紫棋“我不能答应你，鹿晗，你知道这是我的梦想。”

也是你的梦想。

鹿晗“不要再回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

鹿晗“你逃不掉。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金鱼。”

邓紫棋知道鹿晗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可她也明白他的占有欲是富有理性的。

可眼下，他占有欲中的理性已经要逐渐分崩离析了。

鹿晗“我太自私了吗？”

鹿晗的脸上陷进不深不浅的笑意，眉角淡秀，邓紫棋却觉得他的笑意并无温情。

他低头同她对视，轻轻柔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后来，他直接吻上她的唇，肆无忌惮。他缠着一点湿，浅浅的并不深入，渡来一腹的暧昧在气息缭乱间扑落一句。

鹿晗 “可我，情愿自私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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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红或黄的灼眼灯火间，车窗迅疾地飞掠过大片空洞的虚影，徒有天角边高挂着的皎月，似乎还一成不变地停驻原地，姿态高冷。

老高沉默地开着车，跟着导航的指路越驶越远，似乎没那个想法企图让邓紫棋再回去。

她望了望前面的老高，又偷偷暼看身侧紧紧牵着自己的鹿晗，一时竟然觉得有些窘迫不堪。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起他来。

邓紫棋没法承认，鹿晗刚刚的吻在她心上动摇了多大的震撼。惊愕得我不敢再想其他。这真没法承认。

她真的没办法。

鹿晗瞧出了邓紫棋的小动作，牵着她的那双手动了动，手指用了些力，捏了捏她被包着的手心。软软的肉就涨红地凹下小小一块，露出些褶皱来。

她不解，皱弯了眉，眸子斜向边上，瞅了他一眼。他神色自若如常，眉眼间淡淡的没有起伏，一点反应也不给。哪怕扭头看她也不肯。

邓紫棋下意识便要出声嗔怪，倏的又想起方才那个吻，于是急忙咽下即将脱口的音节，紧紧翕着嘴，不肯再松开。

她剜了他一眼，扭过身子便不想再理睬他——她甚至想抽出我被紧紧攥着的手，一个人坐得远远的。然而只是徒劳。

鹿晗身子未动，手上力气却愈发的大，使邓紫棋根本挣脱不得。她想朝他发脾气，又不肯开口，只是恨恨地咬着牙拼命挣着手，幅度大得车座位都在晃。

却始终没能逃开他的束缚。

邓紫棋不能懂鹿晗这举动的意义在哪。假使他是想告诉她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恐怕她这叛逆的性格会在任何有可能的时刻促使我逃跑——任何时刻，哪怕方法极端。

眼睛开始不可抑制的发酸发胀，她吸了吸鼻子，空闲的手执拗地收在腰间，不肯抬起抹抹脸上可能的泪渍——然而最终也没能留下什么泪渍来。

似乎今日份的委屈都要浓缩在这哭不能涩过分的眸子之间，眼睛会痛，泪腺却断了连载，干得发酸，不由情绪掌控。

街边呼啸过铁轨上尖声轰鸣的高铁，飞速掠过的车影刺得她一阵恍惚。

后知后觉自己因着和鹿晗赌气，完全没曾察觉到这一路究竟行向何处。下意识地想开口问一旁的鹿晗，却还是忍住了同他交谈的冲动。

邓紫棋视线直直投向老高的背，不施舍任何目光给鹿晗，语气僵硬。

邓紫棋“老高啊，我们这是去哪里？”

鹿晗“去我朋友家，先避避风头。”

鹿晗抢在老高开口前答了邓紫棋的问题。冷不丁地，吓得她身子一怔，只愣愣地答了一声。

邓紫棋“啊，好。”

鹿晗扭头，直直地盯她我的眼睛，眼神是异于平日的幽冷，似乎还匿了些浓浊的不甘。他举高了他俩紧握着的两手，语气生硬，叫人心口尖锐的割上一口，两方皆痛。

鹿晗“邓紫棋，你是不是想躲我？是不是，厌恶我的那个吻？”

邓紫棋突然就懂得了他一路冷淡态度的缘由——害怕她对他今日直白的行为生了厌恶感，不敢跟她明着解释。

独自纠结着，反而惹了自己一身戾气，满腔委屈。幼稚得让人忍不住发笑。而由了是她，更是在发笑间要红了眼，惹了苦涩。

邓紫棋同样注视他，红恸的眼眸溢满无可奈何，心底更是搅乱一番的迷惘。

幼稚的卷毛鹿，我们这么多年的默契，我们的相知相惜相爱，多年积累的情感怎么能让我有机会去厌恶你呢。

邓紫棋开口，极其认真的回应他满身荆下的脆弱。

邓紫棋“鹿晗，你让我很纠结，我成为歌手和陪在你身边两者并无冲突。可你拼命想让我做出选择，我到底应该是谁，应该做谁的谁。是该当你的小金鱼，还是我自己的邓紫棋。”

邓紫棋沉下无力的眼帘，散瞳淹没浊气。阖眸隐进一片黑暗，眼睛借着弥涌的水雾升腾热气，氤氲着水汽，重重叹了一声，仿佛在刀削般锋利的狠风里放声哭泣——痛是真的，被掩盖的也是真的。

鹿晗“事实证明这两者是会冲突的，你离开的那三年可以证明。你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可你的行动告诉我你是个骗子，我只有这种方法。”

提手由着巴掌边缘的肌肤轻轻揩去扑盈的热泪，邓紫棋倔着神色，拟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努力绷着脸不泄下任何一丝的崩溃。鹿晗的脸色也一样的勉强滞默。

除那不一的呼吸声外，空气里不再苟活一丝声响，沉默得几近压抑。

鹿晗直直地看着她，面上刻着那惨淡混沌的神情。

他的眼眸深邃，仿佛就要吞噬她的灵魂，再费一番拆解剖离，以此拆读她那前后矛盾的虚假誓言。

此刻的鹿晗像一只被重创的野兽，骨子里的血性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就那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像是来赚取她悲哀的眼泪似的。

邓紫棋不能不做点什么，她却什么都不想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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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耳38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