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比比东在乎的人寥寥无几,胡列娜便是其中之一,她在政变前安排胡列娜离开,就是希望她能隐姓埋名活下去,永远不要再回武魂殿。
她从未想过自己对她的好,会演变成对她的伤害,也未想千寂风会因此恨她入骨,千方百计将她抓来,目的只是为了报复自己。
念及此,比比东长叹一口气,无奈道:“风儿,你恨的人是我,你要报复尽管冲我来,我没有任何怨言,娜娜是无辜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千寂风讥笑几声,冷淡回了一句,“你让我放过她?你可曾放过我?”
“在武魂为尊的大陆,你限制所有武魂殿的魂师为我觉醒武魂,你知道我在外漂泊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你是武魂殿的教皇,高高在上,当然体会不到任人欺凌是什么滋味,更体会不到在强权的欺压下,就连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也办不到的滋味。你的野心驱使你杀夫弃子,你的野心容不得任何人寄予你的位置。”
千寂风说这些话时,情绪跌宕起伏,言辞激烈。
比比东心里痛极,在强权的威压下无法反抗的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千寂风所受的欺凌无非是遭人打骂,武魂无法觉醒,而她……
“自知道真相的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要夺回属于我们父子的一切,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自己在乎之人的滋味。玉小刚逃不掉,胡列娜同样逃不掉。”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幅摸样,比比东心如刀绞,身为人母,她承认自己未尽过一天母亲责任。这一切都源自她对千寻疾的恨,她曾被仇恨蒙了心,如今她的儿子亦是如此。
千寂风又沉声道:“明日,我会带她来见你,如果不想让她死,你知道该怎么做!”
比比东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厉声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为千寻疾报仇,只管一刀杀了我,何必折磨与此事无关之人!”
千寂风冷哼一声,高声喝道:“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你犯下的罪过,岂是一死就能抵的了的。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亲眼看着你关心的人,你爱护的人,因为你受尽磨难,生不如死,这不比杀了你更解恨吗?”
说着说着,千寂风又高声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没有半点喜悦。而后神色自若走出门去。只留下一句话给比比东。
“这不过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看着千寂风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比比东缓缓合上双眸,心中有道不尽的无奈。她不知这样的结果是该怪千寻疾,还是怪自己,或许只能怪上苍对她的不公。
风宸殿内,胡列娜望着窗外的落雪,望着庭院游廊上高挂的朦胧灯火,神色忧郁,明日她要见的人,真能为她解开过往的谜题吗?
第二日清晨,一个侍女敲响胡列娜的房门,入了屋子,将盘案上的早膳置在桌上。
“姑娘,用些清粥吧!”
侍女简单说了一句,而后退下。
胡列娜移步到桌前,盘案上一碗百合莲子粥,一份糯米桂花糕,还有几样小菜。
舀了一勺百合莲子粥送入口中,清香雅淡,并不浓郁,口齿留香,余韵绵长。又拿起一块桂花糕,起齿轻咬,花香淡淡,软糯清甜。一口咬下,似有异物,极其坚硬。
胡列娜微微疑惑,为何今日的糕点内会有异物,膳房的人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取出异物细细观看,是一小块极薄的肉铺干,形状弯曲,似被刻意切成如此。
胡列娜看着这片肉铺干若有所思,随即又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掰开,里面仍有一小块肉铺干,只是形状与刚才那块不同,又连续掰开几块皆是如此。
她将这些形状不同的肉铺干放在一处,越看越觉得与文字的结构相似。拼凑了一会,桌案上出现两个文字,安否。
她注视着这两个字,暗自琢磨,是何人用这种方法在糕点中给她留下信息,这个人问她安否?定然是关心她之人,也是与她相识之人,他用这种方法给自己传递信息定是迫于无奈。
念及此,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与此人见上一面,见到他,或许很多谜题就能解开。
为此,将肉铺干从新裁剪,可拼凑成新的文字,再将他们散开,装入桂花糕中。
不久后,侍女推入房门,收取桌上的盘案,而后退下。
从侍女进门的那一刻,胡列娜就有意无意的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侍女举止如常并未发觉糕点上的异样。
这一日,胡列娜一直房中等待,等待千寂风带她去见一个人。到了晌午,那名侍女再次敲响了房门,“姑娘,冕下让您去花苑一趟!”
胡列娜有些不解,花苑那个地方不是禁地吗?为何要我去那里?
出了院中向北而开的小门,往前行了不过百米,远远就看见千寂风坐在石桥上,望着一湾碧绿池水,不知在看些什么。
移步靠近,见他手中拿着一些鱼食,时不时丢入池中,泛起道道浅淡涟漪,引得鱼儿前来咀嚼。在鱼儿张嘴夺食之际,他又拾起放在身旁的石子,向前来吃食的鱼儿投去,惹的鱼儿一阵惊慌,没入水中。而千寂风在嬉耍池中的鱼儿时,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胡列娜站在一旁愣愣未语,只觉得此人性情古怪。既投鱼食,引鱼儿前来,为何要用石子将其吓跑?
投完一旁的石子,千寂风便不再往池中投放鱼食,直接倒在石桥上,面色阴沉。
“走吧,是时候该去见见你的老师了!”
说着他的身影已向前方的梅林走去。
胡列娜跟在他身后,穿过梅林,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方才走出花苑。又向前行了数百米,来到一座宅院前。
这个地方,极为偏僻,四周荒芜,独独一座宅院立在其中,宅子看着极为老旧,院门漆色脱落,看似许久没有修葺。
胡列娜暗暗不解,难道她的老师就住在这里吗?为何一位教皇的母亲会住在这种地方?
见千寂风袖袍挥动,直接用魂力将木门打开,她更为不解,为何一个儿子来见母亲是用这种方式?
步入院内,两个颇有些年纪的侍女俯伏在地,似极其惧怕千寂风,而千寂风对他们的存在视若无睹。
当她在二人面前走过时,两侍女同时抬眸看她,面露疑惑之色,而后又垂下头去。
这座宅子不大,过了前院就是正房,到了屋外,千寂风并未敲响房门,还如刚才一般,挥动袖袍,房门自行向内缓缓开起。
随着视角的开阔,一个女人浮现在她眼前。
一袭素色罗裙披身,发髻松松挽起,眉清若水,绵长荡漾。美目流盼,却难掩眸中的悲凉之色。
这位就是我的老师吗?胡列娜缓缓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