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簿

波格丹娜呼吸猛地一窒，眼前的人影模糊起来她死命扣住主教的手，却发觉自己越来越无力，挣扎的动作也缓了下来。主教却慢慢松开了扼紧她脖颈的手，在长袍上随意地蹭了几下：“我改变主意了，绞死对于巫女来说还是太轻的惩罚，不如……”

波格丹娜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上，眼神有些涣散，主教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直接烧死好了。”

波格丹娜闭上眼睛，跳动的火焰渐渐吞噬了少女的身影。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巫女被烧死了！”

“阿尔？”

奥斯顿猛地被拉回思绪，他看见波格丹娜担忧地望着自己，他轻轻摇了摇头，闭着眼，微微喘着气。

“西蒙，你干了什么啊？”喏喏瞧着奥斯顿有些反常，又瞅见西蒙悄悄缩回指尖，不免得有些好奇。

西蒙抬手就是一个爆栗：“他曾经错过的一些事，我让墨菲储存在记忆球里了。”

喏喏捂着头又是“哎呦”一声，看着奥斯顿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夏亚应该跟你说了奥斯顿是一片残魂。”

喏喏点点头。“他在人世间游荡得太久，灵魂之力过于虚弱，已经快要消散了。”

“消散？”喏喏瞪大眼睛，“那岂不是……”

西蒙压低声音：“灵魂消散，永远不可能转世。”

“阿尔，你这是怎么了？”波格丹娜抓着奥斯顿的手，有些惶恐地看着他愈发透明的身体。

“这些年犯下的错，也该偿还了。”奥斯顿自嘲地笑笑，安抚似的拍了拍波格丹娜的手，“不用为我哭，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不值得。”

“可我觉得值得啊，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波格丹娜忍着泪水，“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孩，眼底满是希望。”

“是吗……”奥斯顿听了她的话，有些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景色，“原来我以前是这样的……”

波格丹娜拉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奥斯顿几乎透明的身体泣不成声：“如果我当初赴约了……”

“对了。”奥斯顿打断她，“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波格丹娜……我的名字是波格丹娜，阿尔你可要记住了。”波格丹娜轻声说道，手里却抓了个空。

“波格丹娜？好名字。”奥斯顿笑着说，身体伴随着阳光，消失在三人眼前。

“神的礼物。”西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喏喏有些奇怪：“嗯？”

“她的名字，意思是神的礼物。”西蒙对着波格丹娜扬扬下巴。

“神的礼物……”喏喏小声嘀咕着。对于当时的奥斯顿来说，波格丹娜突然闯入他的人生确实像是神的礼物。落魄了许久的男孩突然收到了旁人的善意，小心翼翼地接受，生怕失去。他或许曾幻想过自己今后的人生会不会因此而变得不一样，只是这个礼物太过耀眼，他抓不住。转眼间就消散了。

人生难料啊，喏喏苦着小脸幽幽叹了口气。她刚准备走过去安慰安慰蹲在地上的波格丹娜，忽然猛烈震动的地面把喏喏吓得一把扯着皇太子殿下的长袍。西蒙有些嫌弃地推推她的手，表情平静理了理被喏喏扯皱的衣角：“这个地方是由奥斯顿的神力凝成的，他的灵魂消散后，这地方自然会坍塌。”

喏喏一听，魂都吓飞了，一个健步冲上去拽起波格丹娜：“你怎么不早说！”

“跑哇！要变成天外飞人了！”喏喏手忙脚乱地从万宝项链里倒出扫帚，拉着波格丹娜坐上去：“西蒙！你要……”

就见西蒙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一个巨大的法阵出现在喏喏眼前，吞噬了她接下来的话。

喏喏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大床上。趴在床头的小王子被她的动作惊醒，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喏喏你醒了——啊！”

话没说完就被喏喏一把揪住按在手心里：“波格丹娜呢？西蒙呢？奥斯顿呢？”

小王子费力踹了她一脚，挣脱喏喏是“魔爪”：“我快被你掐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喏喏连忙松手给小王子道歉，“其他人呢？”

让我们来倒一下带。

喏喏直挺挺地从半空裂开的缝隙落下，花王子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她。待赫兰特确认喏喏没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西蒙的身后跟着波格丹娜。

波格丹娜双眼通红，看到美人后沉默了一下，旋即缓缓地鞠了个躬。美人摆摆手：“这和我可没有关系，真想感谢的话就等喏喏醒来后去找她。”

西蒙一落地看到花王子怀里昏迷不醒的喏喏不由得皱起了眉，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美人，眼底有询问之意。

“修复姻缘簿很耗费灵力，她这么累也是正常。”美人迎着几人的目光，走到花王子面前，俯下身轻轻点了一下喏喏的眉心，“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一根纤细的红线盘绕在美人皓白的手腕上，希洛看了眼忍不住问：“他们两人也有姻缘？”

“非也，”美人故作神秘地摇了摇手指，“川楝先前应该和你们讲过红线和姻缘的事。”

赫兰特点点头：“是有说过灵魂伴侣一事。”

“但其实，姻缘簿上所记载的远不止如此。我倒觉得像是羁绊。”美人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希洛，“不仅仅是伴侣，在你的人生中对你来说重要的人都可以写进姻缘簿。包括朋友啊，恩人啊，什么的。当然也包括父亲。”美人似是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满意地看到希洛的肩陡然一僵。

“所以说，对于奥斯顿，波格丹娜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之间存在‘红线’也是正常。”

送走其他人后，希洛这才感到疲倦深深地涌了上来。

阿银立在门口：“陛下，休息吧。”“国王陛下，”

美人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阿银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若是有什么事，烦请……”

“不用，”希洛打断阿银的话，看向双手抱胸，一脸笑意的美人，“姻缘之神有什么事吗？”

“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