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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该万死

思日梦夜

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不该存活于世的奴隶。——威尔森日记

“威尔森,赶紧醒醒,奴隶主来了。”

这是我的邻床——艾吉门的声音,粗犷而大咧的嗓门,是他的特点。

也许是出于个人习惯,我条件反射地过滤掉前两句话,只接收到“奴隶主来了”这一句话。我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从床上赶紧起身洗漱去了。

这是在早上反复上演过上百次的剧情。

我是奴隶,我生活在旧时代,号称有神明的时代,人们像着了魔一样拼了命地想要成为基督教教徒的一员,我不明白他们究竟想要什么,是神的引喻?又或是追求永生?我不明白,甚至反感他们极致的行为。

"老天,祈愿今天我能分到一块完整的面包与麦片糊。”艾吉门这样说。

艾吉门是基督教的信徒,但他没有资格成为教徒之一,因为他是奴隶。

他曾无数次对我说:“等到那天我一定要让贵族都成为奴隶的阶下囚,这该死的。”可他一次也没有真正为这句话做出行动。

我边想边颤抖,因为过于寒冷,再加上我身上布料破烂不堪的衣服,我不停摩擦手臂与手掌,试图从中获取一些热量,可这并没有什么用,于是我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奴隶主——啊,也就是我所谓的主人的家中暖和一些的。

我确实地寄托对了,奴隶主的家中肯定是暖和的,透过世俗的落地窗,我看见了身着华服的奴隶主,工艺繁锁、庸容华贵的衣服材质看起来很舒适,同时布料也很薄,这是我跪在门前所观察到的景象。

也是,奴隶一辈子也踏不进施令者的大门。

我被分到去做洗厨具的工作,碗盘堆得很高,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了。

奴亲主叫器着自己的金贵,却让同生为人的奴隶付出灵魂。

我想这是对的,奴隶生来平庸,如何比得上身财万贯的天之骄子?

上午的劳动很快结束,我期盼着那一份属于我的午餐——杂粮糊与两块面包,早上吃的麦片糊与面包早己被化成食糜,现在肚子里早就没有任何东西。

更何况那早餐的的量远远不够一个人吃的,我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却只能等待所有奴隶到齐才能开始所谓的午饭。

然而,待致到所有人所盼的午饭到来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份午饭简直是糟糕透顶,这么说吧,原本应该散发着热气的杂粮糊变成了飘着几片菜叶的烂菜汤,而答应给我们的两块面包全部被克扣,原本应该怨声载道的奴隶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因为奴隶主在发泄怒气。

我没有兴趣去关注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也许是咒骂的话,我只是小口小小地吞咽着属于我的烂菜汤,因为吃了一些总比一点都没吃要好。旁边的艾吉门却在我耳边不停念叨。

“真不知道这些该死的东西在干什么,劳作了一上午就给我们吃这些?打发乞丐呢?”

他的声音不算太,甚至还越来越小声,我似乎听到他的最后一句,好像是什么“让我想想办法”,通常我没怎么么去猜这位邻床的心思,不过今天我却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

他想干什么?

下午,正在地里劳作时,奴隶主家中的管家突然叫我们集中起来,看起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仓库里少了三块面包!是哪个下贱的东西干的?”

少了三块面包,数得这么清楚?呵,真是吝啬,我在心中暗暗编排。

似乎是害怕受到惩罚,没有一个奴隶开口,我麻木地站着,希望这场闹剧赶紧结束,好早点劳动完成,回到贫民窟休息。

过了一会,奴隶主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下了军令状。

“再不出来认罚,所有人都去死!”

当时的刑法不保护贫民,任由贵族与奴隶主曲解。所以大家都明白,只要那人永远不出来,他们也要跟着一起死。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认定了一个道理。

要拉个替罪羊,去死。

忽然有人颤颤巍巍地开口。

“今天中午集合时,我听见艾吉门在叨咕什么东西,对!是他!”

那人越来越激动,像是面临死亡的应激反应。

我呆住了,艾吉门也是,自从午饭过后,我们便一直待在对方视野之中,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中午听见艾吉门所说的“让我想想办法”可他的办法仅仅只是摘了些田地旁的野果来充饥,不可能去偷面包

“对!就是他!我看见了他偷跑进房子了!!”

“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大袋子!”

“里面一定是面包!!””

人声越来越大,说假话的人越来越多。

我听见几句小声的反驳,却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这时,奴来主却抬手制止吵闹。

“艾吉门?拿上来!”

奴隶主的身边出现守卫,艾吉门的周围出现吃人的怪物。

艾吉门忽然想起什么,慌乱地拉住我的手臂,眼中的害怕似乎快要溢出来,他终于开口对我说道:

“威尔森!!你在场!我们直都待在一起不是吗?快解释啊!”

我想张开嘴巴说话,喉咙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奴隶主时刻盯着我们两个,恶魔低语一般说道:

"你要是替他说话,你一起死。”

我犹豫了,艾吉门却放开了我的手臂,眼睛亮亮地望着我,我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他自的眼里有什么?我描述不出来,换一种说法,我不敢描述,我也怕死。

当天下午,艾吉门被压到断头台下,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反抗,他那颗漂亮头颅被砍下,鲜血洒了一地,他所信仰的神还是没有来救他。

艾吉门死了,替罪羊死了,所有人的良知也死了。

后来,偷面包的强盗找到了,那是奴隶主家的小孩,奴隶主只是责备小孩下次不能再这样做了,却没有提到艾吉门的事半个字。

每次午夜时分,我总会莫名醒来,我不敢睡着,我也不明白别人为何能睡得安稳。

我继续活着,背负艾吉尔的灵魂,如影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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