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月月与沈浩跃再次见面

节后工作第一天，秦月月接到沈浩跃的电话：“我们见个面吧。”

　　“我中午有时间，在哪？”

　　“老地方，一点半。”沈浩跃回答道。他们一般在电话里不说事情，只约时间地点。一方面是因为想见一见面的～见面三分情，并且有些话在电话里说或许会产生歧义，见面的表情、肢体语言可以化解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另一方面考虑沈浩跃的市长身份的特殊性。

　　午饭后，秦月月来到离公司不远很僻静的二楼咖啡馆，坐在春日暖暖的窗边，靠着舒适柔软的沙发，整个身子也陷进去了，好想被埋没了，不用再面对即将见到的人，她想逃避。这段时间，她被工作包围着，大脑不曾掠过那些烦扰的事情，看着窗外，来往行人各自匆匆。

　　沈浩跃和她约的一点半在这里见面，她早早地过来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沈浩跃第一次约她喝咖啡就是这里，同样的位置。

　　三年前，秦月月是工程监理项目负责人，项目是省政府投资江綜市政府负责建设的项目，在一次按期保质完工的誓师大会上，秦月月作为第三方代表在会上做了表态发言，沈浩跃是江綜市副市长也是政府方代表，听到一个女子铿锵有力的发言，好奇地目光投射过来。

　　一位出入不着尘埃的政府官员看着一个女同志俯下身子在工程一线挥洒自己的青春汗水，内心很是敬佩。会餐时，沈浩跃点名敬酒一杯：“听说你是同济大学毕业的，很优秀，在我们这支大队伍里不乏有很多高学历优秀人材，但是吃苦耐劳的女同志不多，敬你！”沈副市长举起杯，凝重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鼓励，月月听着他朴实蹩脚的普通话，看着这位关心基层辛苦工作的领导，很是敬重，把酒喝得干净利落。

　　由于工期紧，任务重，沈副市长要求每个监理项目单位在月底打电话向他汇报工程进度，秦月月小心存下了他的电话。

　　盛夏时节，工程建设如火如荼。一天，在路面铺筑基层时，秦月月抽查一家施工单位料场，发现大量石子里夹带着泥土，她很生气，“人都哪里去了？发生这种事情？”现场监理人员挨了批评后，立即通知料场负责人清理掉这些不合格的材料。当她再次巡查回来，发现工作人员没有听从指令，将夹带泥土的材料大量装入搅拌楼里运到现场进行摊铺，秦月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告诉司机“开车”，迅速赶到道路摊铺现场。

　　“不能卸料了，不能铺在路上！”

　　“为什么？”施工现场负责人追问。

　　“材料有问题。”

　　“不行，这几天赶进度，月底厅里要检查，不能停。”

　　交涉无果，轰隆隆的轰鸣声盖过了她的吼叫省，她直接站在卸料车前予以制止机械摊铺，可是现场施工人员不听劝阻，猖狂命令摊铺司机继续向前开进。秦月月太着急了，直接站在了摊铺机前方路上，摊铺机司机停下来，看着眼前的局势不敢往前开了，施工现场负责人示意秦月月离开现场，好多人也过去拉秦月月，没用！她的理智现在已被石子里夹带的泥土冲击得溃不成军，根本没考虑自己的危险。施工现场负责人手一挥，司机开动了摊铺机继续顶着卸料车向前行驶，混合料随着摊铺机前行，不合格的混合料没过了月月的脚。突然一辆越野车疾驶而来，一个人跑过来一把把她拉扯到一边。

　　“不要命了，还当项目负责人，怎么处理事情的？”秦月月一下摔在了路边，“蹩脚的普通话！难道是…”她摔得很疼，但也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责备声。建设单位负责人也匆忙跑过来，站在秦月月刚才的位置，命令工地现场停工整顿，摊铺机司机看见来势汹汹，停了机械，那位现场负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威武的样子变成了手足无措。

　　原来建设方正在陪沈副市长在工地视察，有人打电话汇报施工现场发生的事情，他们怕出现意外，迅速赶来，幸好来得及时没发生意外事件。沈副市长扭过头看着满脸倔强的秦月月，示意她上车回项目部，秦月月一瘸一拐地向车子走过去。马上开会，为了严肃纪律，树立质量意识，建设方给出了处理意见：中标单位开除施工现场负责人和司机，项目经理在建设单位工程例会上做深刻检讨。

　　会后，沈副市长打电话问秦月月是否愿意一起喝杯咖啡压压惊，秦月月同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夜幕落下，坐在咖啡厅里，想着平息了的事件，秦月月感觉委屈、无助，坐在那里任由眼泪唰唰地流，沈副市长笑着看着她。也许在那一刻，一个女人的柔弱和一个男人的强大是最好的基调，“爱的初起往往是柔弱无骨的碰撞和翩如惊鸿的引力。”秦月月对沈副市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还是我点咖啡，老规矩？”

　　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沈浩跃准时赴约，他就是这样从来不早到也不晚到的，月月点点头。

　　“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美式咖啡。”

　　焦糖玛琪朵是一种加入焦糖的玛琪雅朵咖啡Machiato，代表“甜蜜的印记”，它是在香浓热牛奶上加入浓缩咖啡、香草，最后淋上纯正焦糖而制成的饮品，其特点是在一杯饮品里可以喝到三种不同的口味。秦月月喜欢那种甜甜的又香香的饮品。焦糖的香甜味道，奶泡的轻柔，中和了意式浓缩咖啡的苦味。他们第一次喝咖啡时，秦月月不明白，沈浩跃为什么爱喝这种单一苦味的美式咖啡，觉得很好奇。

　　“另觅新欢了？”

　　“什么呀，工作的事情好多，没有那个时间。”

　　“前段时间，孩子去英国上研究生，她妈妈不放心，想一起出去陪她一年，等孩子熟悉了，她妈妈再回来，我忙的联系在那里租房子。”沈浩跃像在解释又像是在道歉，也许有身份的人连道歉都是字正腔圆不卑不亢。

　　“是吗？”秦月月冷冷的说。

　　“孩子从没离开过家，大学也在咱们这里上的，她申请的学校研究生一年，如果孩子还想继续深造读博就看她了。我认为女孩子不要太辛苦了，包括你。”沈浩跃说着耸了下肩笑笑。

　　“是啊，你是个好父亲。她们都是你重要的人。”她说着话，心里却万千滋味。

　　她（他）们认识三年了，他有她欣赏的闪光点，她也曾有过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思念和爱恋，那时她也是安静地爱着这个关心自己的男人，对他有了依赖，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情愫。那时的她感觉认识一个人很新鲜，可以窥探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是个她不曾僭越的陌生的世界，并且充满诱惑和魔力。

　　现在，乏味了吗？好多次问自己，感情的温度升起来也会降下来。他对她太好了，也许他的好不是她想要的好，感情的事谁说的清，“当局者迷？”她把一句不成文的话掺杂到她私密的感情世界里来，觉得滑稽可笑！也许是她细密的心底受到了触动，只有秦月月自己清楚自己怎么了：“你患得患失，怕前怕后，不会迎合一个女人不会讨好一个女人也不会关心一个女人！我的热情换不来感动！”那个声音再次在耳边想起，她歇斯底里的吼出了她心底的声音。苏格拉底讲：人的灵魂有三个部分，分别是欲望、激情与理性。此刻的秦月月在理性方面占了主导。

　　“我们认识之前，我的职业我的家庭你是了解的，你突然不高兴了就大肆发泄，能不能不这样？”

　　“不能，当我想起你就会感到有一种怪怪地东西在吞噬着我，谁让你当初那样放肆！我一步步地错，错的离谱，我累！”

　　她相信她也曾是喜欢过眼前这个男人的，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只是在一个爱她的男人面前女人都是这样缺乏逻辑性和出尔反尔。然而现在，正念的思想支配着她的语言中枢。

　　沉默了，气氛似乎凝固…

　　沈浩跃沉沉地靠向沙发，柔软的沙发也抚摸不好他此时的凄楚，“我爱她，难道有错吗？”他们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在一次表彰会后，建设方组织了一个庆功宴，极力邀请沈副市长出席参加。建设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主要负责人都参加，大家在酒热正酣时互道歉意，互慰辛苦，争争吵吵热热闹闹为着共同的目标在艰苦的岗位上坚持着，秦月月一杯一杯地喝着，她高兴，因为她辛苦她有收获，她想收获更多。一杯又一杯酒进肚，秦月月的脸胀的通红，由于她的皮肤白，所以脸成了桃花粉，有点晕乎的她摸着热乎乎的脸离开酒桌去了卫生间，突然一股异味吸入，她跑进卫生间吐了起来，一次，冲了，又一次…秦月月记不清吐了几次，感觉好舒服，脸没之前那么胀了，洗着手照照镜子里的自己，她拿手捋了捋头发，笑着欣赏着自己较好的面容，突然手停在空中，镜子里一个熟悉的面孔。

　　“没少喝吧？女孩子少喝酒！”沈副市长在旁边的洗手池洗着手亲切又不失严肃地对她说。

　　“是，今天大家高兴，共同披荆斩棘地完成了一项任务，很开心，想喝！但是身体不允许。”

　　“明白，女同志不容易！”他好暖啊，好理解人，真是位好领导！！！秦月月心里默默地说着，之前的好感愈发增强。回到席间，热闹的场面过去了，同事问：你去哪了？领导刚刚和大家都道别了。秦月月看着四周，在沈副市长那一桌已空无一人，领导们走了，秦月月和同事们边聊天边又吃了点主食，都散了。

　　“我在佛前求了几千年”电话铃歌曲响了，月月跟着电话铃声唱起来，缓缓拿出手机滑动手指。软软说“喂，喂…”对方不说话。她把手机挂了，酒精的作用使她想回家睡觉，身体是酥软的，酒分子已扩散到身体的每一方寸，包括神经末梢处，电话再次响起。

　　“谁啊？不说话”月月默默念叨，她睁开眼睛看屏幕上的电话，似乎突然清醒了。

　　“喂，您好！”

　　“秦月月，你今天没少喝酒吧？”

　　“是，是，今天高兴”

　　“你打车到梧桐路迪斯酒店1314房”

　　“哪里？”电话那边的沈浩跃又说了一遍，秦月月记下了“去那里是不是不合适？去不去？”秦月月心里很矛盾。“沈副市长很可敬，很友好不像坏人。”秦月月收拾好东西摇摇晃晃起身出了酒店向梧桐路方向去了，她成了他的情人。“人体在恋爱的时候会分泌很多种爱情激素，其中会让人意乱情迷产生愉悦的激素叫苯基乙胺，它会使你迫切的想和对方在一起。”看着月月红润的脸庞，沈副市长温情的对月月讲，似乎他讲得普通话不那么蹩脚了，反而有种不同的味道，她沦陷了……

　　“和你说件事”沈浩跃坐起身，“东三环路基三标，就是那个有特长隧道的标段，我战友打算拿下那个标段，你战投部下面不是有个招标中心吗，报名的时候其他单位严格审核，门槛高些，这三家单位让他们报上名。”说着沈浩跃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张纸条：新宇集团第三工程有限公司，通达建设集团有限公司，正溪路桥建设集团有限公司“这三家单位，这是任务，你安排一下，我有个会得先走了。”

　　秦月月看着他没喝完的半杯苦咖啡陷入了思考，又是东三环高速…

　　沈浩跃把这个任务说的是那样一本正经似乎合情合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