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江理靠在床头柜上想了很多很多。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阴阳两极般将他割裂,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他蜷着腿,把头又向后仰了仰盯着天花板。江北年跑车几乎天天不着家这也是他早就习惯了的,但为什么今天他那么孤独呢?
听着老楼外车来车往的鸣笛声,闻着别家饭菜溢出来的香味,他耸了耸鼻子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何洁和江北年的争吵,他皱紧了眉头,手指也慢慢划着地板。
何洁她好像总是不满意,她不满意他的成绩,不满意江北年的工作,甚至有些时候她看这个家的狗都会骂它。江理觉得有些可笑,明明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什么到了最后先后悔的还是她。
刚开始的时候江理还是沉默的,他不认为何洁除了吵架之外还能做些什么,那段时间她甚至还辞去了工作,像疯子一样的数落江北年。
她最长挂在嘴边的就是畜生,她骂江北年是畜生,骂江理是畜生,她总是说是他们毁了她的一生,让她受尽了同事的嘲笑。
何洁在一家汽车店做销售,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何洁不回家了。起初江北年还会去找她,给她打电话,到了最后甚至都不管了。因为每次他都会受到何洁的破口大骂,就跟泼妇一样,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那天,江北年像是忍无可忍了,他听着何洁不断的辱骂着他的工作,骂着江理,他愤怒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那砰的一声江理永远都忘不了。
她听到了何洁的惊呼,听到了那杂乱的高跟鞋声。那天江理也像现在一样蜷着腿仰头看天花板。那个时候他心里冒出来最多的词就是活该。
可是现在的他们两个已经离婚了,他日日夜夜所想的摆脱也终于实现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呢?
是因为他也贪得无厌吗?
果然那个女人留给他的就没有一样好东西。
何洁,程洋,江北年……这些人的脸一张张的从他的脑海里滑过,他们就像噩梦一样,终年的缠着他。
江理困顿的睁开了眼,视线有些混乱。撑着地板准备起身时,余光瞥到了角落的模型。他慢慢的向桌子那走去,碰了碰模型的机翼,暗灰色的塑料制品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了金属质感般的寒光。
他看着它又想起了瞿瑶,手指捏了一下眉心,混沌感扯着他不断下坠
好困啊……
他想。
放假前的那几天,何娜组织着在通知书上写自评。每个人都犹豫着无从下笔。
乔月看着那张红白纸张眼睛不断的往瞿瑶哪里瞅,瞿瑶也捂得很严实,没让乔月偷窥了。
每个人写完后都会将自己的通知书叠好上交,一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别人偷窥而尴尬,二也是保护隐私。
那天江理写的很快,不到十秒钟就合上了笔盖趴在桌子上了。
本来瞿瑶是要和他交换着看的,谁承想江理会拒绝。
他说:“秘密。”
瞿瑶撇了撇嘴,“哦,那行吧,小气鬼。”
江理笑了。
风将叠好的红纸偷偷吹起了一角,那片空白的方框里只写了四个字——
天生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