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 一剑封喉

张力见陈亮抱头蹲在地上不说话,便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张力“陈哥,有事别自己扛着,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

陈亮摇摇头,表情显得非常痛苦,

陈亮“你们不用管了。”

陈亮媳妇突然过去抓着他的衣服,又推又搡,高声喊叫道:

陈亮媳妇“就你能耐!店被砸了,家被偷了,你妹妹也没了,你还要怎么样?非要我们娘几个都死光了,你才甘心?”

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我和刘猛赶紧过去把陈亮媳妇拦下,

李惟一“嫂子有话慢慢讲,这陈艳灵前可不要闹。”

经过百般劝阻,陈亮媳妇终于安静下来,高声哭嚎变成了小声抽泣,坐在椅子上满脸绝望。

张力趁我和刘猛劝慰,便把陈亮拉了出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会儿,两个人又回来了。我仔细看看陈亮,发现他比刚才要释然很多,脸上的痛苦表情变淡了,走路的样子也不那么病怏怏地。

张力“我们走吧,让他们安心处理后事。”

张力对我和刘猛说道。

看样子,张力已经想好了下步怎么办,我和刘猛便和陈亮家人道别，跟着张力一起出了殡仪馆。

之后,我们三个虽然没有说话,但好像很有默契,刘猛骑了摩托车,我和张力坐在后面,一起往市区返回。

又是两三个小时的风雪兼程,与来时不同的是,我没有那么焦急了,毕竟张力没什么事,这是我最值得欣慰的。

进了市区,我跟张力说道:

李惟一“去我们家吧。”

他没有反对。刘猛便把车骑到了我们家楼下。

刘猛“我就不上去了吧。”

刘猛等我和张力下了车,准备要走。

李惟一“上来坐会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力先把刘猛留了下来。

于是,我们三个人便上楼进了我家。

我们收拾好身上的积雪,我又泡了壶好茶，准备跟张力好好商量下步准备怎么办。

三个人坐在客厅，各有各的考虑,各有各的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久了,便会产生一种尴尬的气氛,我明显感觉到了。

刘猛“休息差不多了,我先走一步,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刘猛把茶盏放,站起身就准备走。

张力“你坐下!”

张力突然喝了一声,把我和刘猛都吓了一跳,他转头看着刘猛道:

张力“你是不是替陈和刚做事?”

刘猛满脸惊讶,

刘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早就从公司出来了啊。”

张力“你爸的传呼机不是你的吗?你们给陈和刚当寄存点,不是吗?”

张力一句接一句,紧紧逼问刘猛,一时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我没有看懂张力的意图,心想他是不是疯了,怎么能这么单刀直入地问问刘猛呢?这些可是我和他暗中调查的事情,现在一摊牌,刘猛可就知道了,那陈和刚也一定会知道。张力怎么能这样!

刘猛往沙发上一坐,瞪着张力说道:

刘猛“兄弟,你没事吧?你说的我听不懂。”

张力“陈和刚他们是在贩毒!”

张力从沙发一头猛地挪到刘猛边上,紧紧挨着他说道:

张力“你没看到陈艳他们的下场吗?你不害怕有一天会被他们逼死?”

张力的表情十分严肃,严肃到有些可怕,那种目光像是要把刘猛生吞活剥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张力到底跟陈亮出去谈了什么?他怎么突然间就把矛头指向了刘猛,而且刀刀见血一般,讲得如此直白？

张力“李惟一他爸就是刑警队的!”

张力见刘猛不说话,继续紧紧逼迫他,

张力“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得了?我们早就掌握了你们的情况!还有什么好隐瞒 的?现在趁他爸回来之前,我这么跟你说,是想帮你!”

刘猛彻底被张力震住了,情绪看上去很激动,双拳攥得紧紧的,但不能发作,他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惟一“刘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替陈和刚他们做事,肯定是被逼无奈。你有什么就跟我们说说,看看怎么你。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绝不能被那帮人给陷害了。我和张力真的是想帮你,不然直接去公安局报案了。”

我看他们两个僵持在那里,生怕刘猛铤而走险做出什么坏事来,便顺着张力的话好声好气劝慰。其实，我也不知道张力为什么要摊牌。

足足又沉默了一根姻的功夫,刘猛紧紧攥着的双拳松开了,身子也放松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 ：

刘猛“我是在替陈和刚做事,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倒腾毒品。你们说的对,传呼机是我的,我爸那里是他们的一个寄存点。但每次寄存的是什么,谁取走的,弄到哪里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刘猛“陈和刚他们在做坏事,我也有所感觉,不然不会从公司里面出来了。可是,我要养家糊口啊!从公司里出来自己做点小本生意,也赚不到什么钱。每次寄存一回东西,他们也就给个三五百块钱,数量不多,但足够我们一家人活一阵子了。开始我也担惊受怕,可后来看一年就那么三四次,而且只管寄存,其它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没当了回事。刚才,听张力这么一说,这伙人居然在贩毒!”

刘猛说的这些,其实我和张力早就猜到了,但从他口里亲自说出来,意义绝对非同寻常。

刘猛接下去又说了一些情况，可他知道的毕竟有限。他不知道另外有没有寄存点,不知道每次存货和取货的都是谁,不知道这些货来自哪里,又去了哪里。他们只是一个寄存点,根据传呼机的信息提示,像机器人一样完成他们的任务。

等刘猛说完,我还有好多疑问等着讲。还没等我开口,张力从大衣内侧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了我。

这应该是陈亮交给他的!我赶紧接过来,颤抖着双手打开，原来是陈艳的遗书!

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寥寥几行字,可是看得我心惊肉跳、又心如刀割;哥,你的苦妹妹先走了。常磊要抉我替他们在航班上转运毒品，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答应！欠他们的钱,我用命还了。这辈子还没还的,是你和嫂子对我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了。妹陈艳绝笔。

看完这封遗书,我似乎明白了刚才张力为什么那样做。他是想为陈艳报仇！想尽快把陈和刚那帮人抓起来！他逼迫刘猛，就是要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这么做真的很冒险，可是却又冒险成功了。刘猛说的一番话，不仅印证了我们最初的推论，而且是最直接的证据！

我顺手把这封遗书递给了刘猛，看看他会怎么说！难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全部的真相吗？谁知道他会不会有所保留，有所隐瞒，甚至有所欺骗！

刘猛从我手里接过陈艳的遗书，该是看了有好多遍，我看到了他在发抖，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是一种恐惧的表情。

张力“现在你也知道了陈艳的事，她就是被常磊逼死的！”

张力这时说话了，声音中带着无限悲怆，

张力“刘哥，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刘猛“那你们说怎么办？”

刘猛惶恐起来，把手里那封遗书交还给张力，满脸焦急地说道：

刘猛“总不能让我去自首吧？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是被那帮人利用的。”

李惟一“那我爸回来，问问他吧。”

刘猛“什么？等你爸？”

刘猛一听，更加着急了，

刘猛“他不会直接把我抓起来吧？那样，我可就全完了。”

说完，这个中年男人双手抓着头发，把脸深深地埋了起来。

张力“不会。你只是被他们利用的。”

张力安慰刘猛说道：

张力“如果你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说不定还可以立功！”

我也赶忙劝慰刘猛，看着他那副悔恨至极的样子，心里挺不是个滋味。一个男人，年近不惑，上有老下有小，被坏人利用犯罪，是多么地可怜！我不知道他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但绝对会对家庭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正在我和张力准备继续安抚刘猛的时候，我家里门锁响动，该是老李和我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