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美梦成真

等待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有希望的等待,反而比没希望的等待更加难熬。心有所系,情有所牵,灵魂便很难安稳了。

从医院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彻夜难眠。身体固然很疲惫,可就是睡不着,大脑的兴奋超出了我的控制。

我在脑海里不停地模拟跟乔琳见面的场景。最为头疼的是,我不知道会在哪里见面。所有脑海中模拟的场景,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这样一来,可以设想的场景太多了。脑子里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连一个靠谱的也没有。

想着想着,我忽然发现,乔琳对我来说,成了一个空洞的符号。

我不知道她的口味,她的兴趣爱好,她的性格脾气,与她有关的一切,在我心里都成了空白,像是打扫一干二净的房间,连灰尘也看不到。

我不禁惶恐起来,我所谓对乔琳的喜欢,甚至说是爱,难道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空壳之上吗?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连一个人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就那么狂热地喜欢上了?

万一乔琳问我喜欢她什么,我该怎样回答呢?记得曾经,我对她说过,“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这样的理由耍耍酷可以,能一直这么说下去吗?现在想起来,我当初那样说,一味强调自己的感受,多么像个稚气的孩子,同时也无法排除当时有些赌气的成分。

我就这样犯了愁。不仅犯愁穿什么,去哪里,做什么,而且对自己到底喜欢乔琳哪里也愁到不行。

我摸摸自己的头发,明天会不会突然一夜白头呢?像伍子胥过韶关，像李自成过黄河。这个时候,连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故事也蹦了出来。

我这深深地焦虑啊,如何才能排遣!实在是无法忍受了,我又起来把原来医院给我开的药翻了出来,胡乱吃了几颗。不管有没有效果,至少是一种心理安慰吧。除了吃药,我该找谁诉说这内心的煎熬。

或许,找张力可以。可是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现在找他,别说能不能叫得起来,就算叫起来,也是一顿埋怨。

啊!明天我过生日,答应了只跟乔琳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跟张力说呢。

还有曾经玩得比较好的兄弟们,我们可是每年过生日都在一起嗨啊。今年突然不吭不响,人家会怎么看我呢?

嗐!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该要发疯了。

也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耗尽了力气,我不知何时睡了去。

即便睡着了,也没能安生,我不停地做梦，各种没头没尾的梦。以至于早晨被我妈叫醒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我妈说今天是周六,难得休息,又恰逢我的生日,中午要不要叫老李一起到外面吃顿好的。

我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一方面确实太困了,另一方面我还得等乔琳呢,谁知道她会不会叫我吃中饭。我只有在家随时待命了。

我妈没有数落我,她太清楚我的脾气。那天她用倔驴形容我爸,其实也曾经这么形容过我。拿定主意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能左右我的。

接下来,我又睡得昏天暗地。有时候我曾经也想过,我这睡眠是不是天生属于那种该倒时差的人,黑白颠倒,昼夜不分,或许挪几个时区会好点吧。

再次醒来,已是上午十一点多。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生怕睡觉的时候错过乔琳的电话或者信息。很显然,我又一次想多了。

我在床上赖了会儿,无奈饥饿还是把我拖了起来。出房间门一看,我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餐桌上像往常那样,留好了早餐的小菜,压了一张纸条:小惟,妈去单位了,你崔姨她爸今天住院,我去看看。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开心。记得吃面条,记得不许喝太多酒。妈。

我亲爱的妈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自己开心的。

看完我妈的纸条,我开始边热吃的,边想接下来怎么办。

我设想了两种情形。第一种,乔琳找我了,那当然跟她出去,如果只是一起吃个午饭,那我晚上还可以约张力他们一起嗨。第二种,乔琳晚上找我,那只能硬生生等她了。

一想到等待,我的头皮又开始阵阵发麻。现在才十一点多、如果是晚上找我,那至少还有五六个小时呢,这可怎么过啊。睡觉号称最容易熬时间,可是我这才刚起来啊。

就这么心神不宁地在家苦熬到下午三点钟,乔琳的来电拯救了濒临崩溃边缘的我。

乔琳“五点钟,到师范学院门口见。”

乔琳的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对我来说,也是一剂仙丹神药,让我立马神灵活现。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出门打了车就往师范学院赶。等到了师范学院我才发现,来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师范学院门可罗雀,我想找个地方躲躲风雪,可又怕乔琳来了看不到,便学了上次在医院门口等她,钻进学院传达室里面,跟老大爷作伴。

时间慢慢地流逝,我焦心焦肺地等待,越是靠近约定的时间,我的心跳得越快。

下午四点五十六分的时候,乔琳来了,打了一把紫色的伞。我在传达室望眼欲穿,等她快走近的时候,我迅速从传达室里冲出来,傻愣愣地站在她面前,像是一个打劫的土匪。

乔琳“走吧。”

乔琳对我说了一声,便往学院里面走,我赶紧跟了过去,起在传达室老大爷那里登记好,我们进了学院里面。

李惟一“这是去哪?”

我边走边问乔琳。这个人今天真的太奇怪了,给我过生日干嘛要跑到学院里来。

乔琳“到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不会卖了你。”

乔琳笑了笑,继续保持着神秘感。我只好跟着她走,心想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你在我身边。

等到了那家名为“麦芒”的酒吧门口,我才知道,师范学院还有这么个美好的所在。

乔琳“这是我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经常来的一个小酒吧。”

乔琳停在麦芒门口说道。

李惟一“嗐!我还以为去哪儿呢!”

谜题终于揭开了,原来是带我来酒吧。不过,我没想到乔琳以前是这里的学生。

下午五点多,麦芒酒吧好像刚开门营业,我和乔琳成了唯二的顾客。

选了一个靠近小舞台的地方,我和乔琳坐了下来。我四周打量着这间麦芒酒吧,虽然空间并不怎么大,但装修得还算可以。酒吧整个布局比较紧凑,该有的吧台、卡座、舞台等等一应俱全,但又不会显得拥挤。装饰风格偏欧美风,想来应该是师范学院有不少留学生的缘故吧。

在我到处看的时候,乔琳拿着菜单问我:

乔琳“你要吃点什么?喝的呢?”

李惟一“啊?我头一回来,你看着办吧。”

我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具体说,还没有适应跟乔琳单独在这里。

乔琳“那我就挑熟悉的点了?”

乔琳询问似的看看我,见我点点头,就跟服务生说道,

乔琳“两份果木M5 牛排,半打皇妃生蚝,一份西班牙火腿,一份经典意面,一份蔬菜沙拉,再要一份小食拼盘。”

然后,又问我道:

乔琳“酒喝什么?要不我们喝芝华士吧。”

李惟一“你点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我听了乔琳点餐餐,感觉她点得多了。

乔琳“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各样熟悉的点了一些。而且,今天你过生日,多吃点也是应该的。”

乔琳笑了起来,看样子心情不错,又对服务生说道:

乔琳“酒拿芝华士吧。”

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只剩了我和乔琳,一时间我找不到好说的话题,嘴里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李惟一“孩子出院了吧。”

乔琳“你这也是废话,如果没出院,我还能坐这里?”

乔琳白了我一眼说道:

乔琳“过生日嘛,寿星为大,你想说啥就说呗,吞吞吐吐的干嘛。”

乔琳这几句话说得我脸上发烫起来了,幸好酒吧里灯光不是那么亮堂,不然可是丢人了。

李惟一“真没想到,你在这里读过书。”

我想起来了,这个是我的新发现,也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乔琳“你对我好像根本不了解吧。”

乔琳今天晚上好像换了一个人,说话方式跟往常都不一样,

乔琳“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本来我们就没认识几天。”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话题,就这样被乔琳枪毙了。明明她说我今天是寿星,想说啥就说啥,为什么她却这么不配合呢？哎,太让我尴尬了。

我们两个沉默了好大一阵子。我只好假装在听酒吧里的爵士乐,心里其实正思付着怎么聊天。

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服务生已经把点的东西送了上来。现在酒吧只有我们两个人,上菜的速度也是够神速。

好了,酒菜都齐了。或许只有酒精,可以让我敞开心扉。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不能这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