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州篇完——殉情

“蟾金，你真的有好好检查过我的身体吗，你难道不知道，若想动我。”

顾落落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淡然跳出法阵，反施法术将蟾金困住。

“得先问过谢公子，我的命是他的。”

谢允行注意到顾落落面色发白，状态不太好，怕她支撑不住，便想为她渡些灵力，却发现顾落落的身体如同青石镇那般，再次对自己的灵力产生了排斥。

此时，法阵之中的蟾金吐出大量妖血，体内无端涌出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呼之欲出，她从口中呕出，是半颗黑色珠子。

谢允行与顾落落同款惊讶：“清灵珠！”

为何之前从未发现，太多疑问，来不急细想。拥有珠子的蟾金已经法力大涨，她冲出法阵后第一件事竟是控制住冯时。

蟾金 “为什么是你！我早该知道，若不是你，燕衿她怎会背叛我。”

冯时：“你要做什么？”

蟾金并不理会冯时，而是掐住他的脖子，看向燕四娘。 “在你眼里，他就这么重要？把珠子的另一半交给我！”

当年燕四娘将妖丹分给蟾金时，那颗珠子便随妖丹一分为二进入了蟾金体内。为了维持冯时的生命，燕四娘又将自己的妖丹给了冯时，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却苟活至今，起初只觉神奇，没想到竟是得珠子庇佑。若是没了珠子，自己便会死，可冯时落到蟾金手中，也会死。

“蟾金，你我相处百年，我信你不会骗我，我给你珠子，你还我冯时。”

“燕燕！不要！别那么做！”

几乎没做犹豫，燕四娘的手掌已经刺过胸膛，手中跳动的心脏顷刻间变化成半颗白色的珠子。

亲眼见着燕四娘倒下

一黑一白合二为一

蟾金没有想到燕四娘的痴情，她早就没有了内丹，否则冯时也不可能苟活至今。

在冯时的呼唤中，燕四娘永远倒了下去。尽管谢允行及时用灵力封住她的心脉，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瞎了百年的人，重见天日的那天却亲眼见证爱人惨死。

燕四娘死在眼前，冯时便发了疯，他推开蟾金，走也不会走了，爬到了燕四娘身边抱着她，悲痛欲绝的朝天嘶吼着。冯时抚过燕四娘的发间，颤抖的手取下燕尾镖，划过自己脖子的动作却潇洒漂亮。

他们所求，只是如同寻常夫妻相守一生，可上天从未优待二人。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证明自己的坚守，去追随那至死不渝的爱恋。

蟾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只是渴望这种力量，她明明只是不想变回那副人人可欺的模样。

“蟾金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看着所有亲近的人离你而去，身边再无人相伴。就为了追寻一个不人不妖的自己，这样的你还是你吗？” 顾落落随即捻指施法，调来部分附近的水源凝在空中，化成一面水镜。

借着月光蟾金看到了自己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蟾金不敢直视，一挥衣袖水镜便顿时化作一滩水渍。

趁着蟾金心神衰弱的功夫，谢允行将玄魄针钉入蟾金体内，玄魄针连接灵魂，顺着玄魄针，顾落落将那些受蟾金残害的冤魂残念，打入其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黑山脚下那些无辜的白骨，他们冤魂也该得到释放。

怨愤、恨意、一瞬间将蟾金吞噬，那些无辜的怨念欲将其撕碎。蟾金所崇拜的力量并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她伏地乞求，而顾落落站在她面前，如同赏罚分明的神明。

“燕四娘曾为你求过情，我能做的不多，若你愿将清灵珠奉上，我便为你驱除这些可怕的残念。”

顾落落封住蟾金的听觉，她的耳边没有了那些低语，甚至不会出现任何声音。因果轮回，那些惨死她手的人命，她需得另付代价。

蟾金的声音变得苍老，嘶哑，仿佛用尽最后气力，“拿去吧，我早该归还。祈求上苍让我化作飞鸟，再不为人……”

手中的清灵珠滚落，蟾金看向燕四娘，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百年来，她始终保持初心，而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蟾金的身体开始衰老，头发和牙齿一齐脱落，细腻的皮肤出现褶皱，身躯佝偻，各种疾病将她席卷，痛苦的将自己拧成一团，只是一会儿便没了生息，一瞬间她历经了生老病死。在她躯壳死后，她的灵魂化作一只燕，终日徘徊在黑山脚下。

燕鸣嘶啼，将那些白骨送往归处，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