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

邺州在启国的最西侧，而炽州是大漠与浮沉海交织的一块福地。两地相隔大漠与浮沉海。

顾落落还是没有学会骑马，也找不到马车，便只能与谢允行共乘一匹。灵力又失效了，若能化形，变作一颗草也好，如今这般，实在有些尴尬。

大漠如今无法靠近，只能顺着边境的路线，骑了一整日。

无助又小心翼翼的捏住谢允行的衣角，顾落落坐在他身后，僵直的保持着这个动作。

“谢允行，前面有一处平地，不如让马儿休息一下？”

“好，走了一日，你也累了。”

听见顾落落的话，谢允行立即勒马，话音刚落，见马蹄立住后，顾落落随即翻身下马速度极快。

“照着这样的速度，骑行三日便可到达浮沉海，而后再乘船渡过。”

谢允行牵着马，目光不自觉看向顾落落，她合着双眼，整个人融进了夕阳中，一只蝴蝶在她身边盘旋，最后停在发梢上，鳞粉随着煽动的翅膀，粘染了发丝，在光的照射下，似是点点星辰。

原本是美好的，可谢允行的心里却无端生出了醋意。

蝴蝶在发丝上立足，而不是选择落在肩头，可她的发髻却是沈栀梳的。

一缕舒缓的风送到眼前，撞响了苗铃簪子，惊起了蝴蝶，睁眼见到的是风都吹不散的认真。

谢允行的额角没有一丝碎发，完完整整的刻进顾落落的眼眸，他好看的眉眼间像是藏了一汪春水，无意略过她心中枯木，瞬间开遍繁花。

“谢允……”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气氛越发迷离，又想起那日在暗牢里发生的事，顾落落退缩了，瞬间解开缠绕的结，眼神心虚的扭向一边，谢允行的落寞坠入心底，听不见她的呼唤。

“躲开！”

顾落落推开谢允行，拔剑斩向袭来的黑气。

那黑气十分邪性，并没有实体，芳华剑斩不断，散之又聚。黑气不散，紧接着又有大片蝴蝶飞来。

蝴蝶困住了顾落落，趁着她分身乏术之际，那团黑气朝着谢允行趋近。

顾落落努力的从蝴蝶阵中脱离，好在谢允行反应迅速，手执九火玄璃扇，运气发力，衣衫翻飞间，数尺高的火焰顷刻间便将那团黑气吞并，然而即使是玄火也无法真正消灭这东西，那东西逃了。轻转手腕，谢允行再次开扇，只是这次的火小了很多，一些被烧焦的翅膀从空中坠落，蝴蝶退散，鳞粉沾了顾落落一身，此时她无法睁眼，感受到四周平息，刚走一步，便被脚下石块绊倒，摔得不轻。

“顾落落！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顾落落想要揉揉眼睛，尝试着睁开眼睛。

“没事，我皮糙肉厚惯了，没有那么容易受伤。但眼睛有些难受，睁不开。”

谢允行扣住她的手腕，先一步阻止了她的举动。

“别动，我看看。这鳞粉有毒，揉进眼睛里，会瞎。”

他的声音淡淡，不像是吓唬她的意思，虽然仍存有一丝担忧，却也不似刚刚那般急切。

她暂时看不清谢允行此刻是何表情

但她知道，只要有谢允行在。

她不会瞎的

因为靠近大漠，这里虽有绿植，却没有流动的水源，这附近唯一干净的水源，就藏在包袱中的两个水袋里。原本这些水足够撑到下一处水源。顾落落脸上的鳞粉已经被擦去大半，但眼窝中的并不好处理，谢允行从中取出一袋，水流像是绸缎般，冲在眼睛上凉凉的，清理干净后，谢允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罐，用指腹从中沾了些，轻轻涂在她发红的眼周。

这次的感觉是温热的，眼睛也不再那么难受，嘴巴便开始闲不住，同谢允行玩笑。

“若我当真瞎了，以后就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不如你解除契约，放我归山养老？”

一条墨绿色的纱覆上顾落落的双眼，穿过耳后，系上一个好看的结，藏进发丝中。

听到顾落落这般说，谢允行只觉心中苦涩，随即冷哼一声。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