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番外三

玄正五十八

行将就木的聂怀桑躺在床上，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宗主……”

随伺在床边的少年，面带悲色，双眼通红。

“外面……何事如此……吵嚷？”聂怀桑问道，气息已经不稳但上位者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回……宗主，是夷陵怨气冲天，仙门百家，逼上了……逼上了姑苏蓝氏。”少年哽咽着回道。

“怨气……冲天？”聂怀桑突然像垂垂老矣的老人重复了一遍，旋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啊……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语，咳得撕心裂肺，足足咳嗽了盏茶功夫才停了下来，他艰难地喘着气，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积攒力气。

聂怀桑伸出一只手，这是一只瘦到皮包骨头的手，他本就资质不佳，修为亦没有别家宗主那样厉害，寿命自然也就没有那些修为高深的长久。

“阿九，扶我……起来！”

“好。”少年应声，利索得将他扶起，替他穿好衣服。

深色的宗主服妥妥帖帖的穿在聂怀桑的身上，他扶着少年的手站了起来，腰背挺直，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还躺在床上的气弱模样。

一步，两步，聂怀桑在少年的掺扶下踏出了房门。

外面跪了一地的聂氏子弟，有随同他一起长大辅佐他的聂氏长老，也有刚刚入门不久的聂氏年轻弟子。

他环视一圈，撑着最后一口气，下达最后的命令：

“传我令！清河聂氏，避世隐退，百年之内不得出世！若有人来游说，围剿姑苏蓝氏魏无羡者……”聂怀桑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扫过一圈在场若有子弟，包括扶着他的少年，杀意十足的说道：“格杀勿论！”

“是！宗主！”

喊声震天，所有聂氏弟子齐声高喝，聂怀桑满意的点点头，“最后，下任宗主由阿九继位。”

说完，聂怀桑一口鲜血喷出，倒下之前似乎还说了一句话，只是现场一片混乱，并没有多少人听到，就算听到了也没当回事，只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阿九记得，那是一句充满了回忆的话语。

“……魏兄，真想再跟你一起打山鸡啊……对不……住……”

“宗主！”

“宗主！！”

“大夫，快请大夫！！”

众人七手八脚将晕迷过去的聂怀桑抬进卧室。

一日后，清河缟素，避世不出，传遍整个修真界。

与此同时，外出除祟的云梦江氏宗主重伤昏迷被秘密运送回了莲花坞。

所有的事情仿若都说好了一般，都发生在了那一刻。

同年

姑苏，云深不知处。

“景仪！！”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额……”蓝景仪痛苦的呵嘶一声，唇角淌下鲜红的血水，染红了他胸前的雪白衣襟。

他低头看了看刺在他腹部的长剑，鲜红的血水不要钱似的流淌到地上。

那伤了蓝景仪的修士似乎也很不可思议，惊愕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景仪！！”魏无羡一脚将那人踹开，反手一挥红光一闪，给他来个一剑封喉，那人便捂住脖子应声倒地。

“景仪，你怎么样？”魏无羡从蓝景仪身后扶住他，伸手去堵他腹部的伤口，可伤口太大，那把剑他又不敢拔了。

“我……我……魏……魏前辈……不……不可以……不……噗——”蓝景仪歪头一口血喷出，竟是直接晕了过去。占满了鲜血的手在他的衣襟上留下痕迹。

魏无羡颤抖着将蓝景仪挪到安全位置，平放在地上。

蓝湛出门了，他知道是为了他的身体，前去蓬莱了。但是，他本就是个该死的人了，如今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恩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来打扰他的生活！！

怨气，突然在他周身若隐若现，闻询出关的蓝曦臣，带着门生弟子顽强抵抗的蓝启仁。

思追……思追去求救了，可他……还没回来。

昔日的清雅之地，染上了烟火，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

“叔父——”

蓝曦臣绝望的声音。

“曦臣——”蓝老先生的痛呼。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

“不要……阿羡！！”

好吵！

怨气包裹住魏无羡，红色的发带不知何时松散，飘落在地，一头乌发如瀑垂肩，倾泻而下。

眼尾微红眸中闪过红光，阴冷的声音，响彻云霄。

“再敢上山者，格杀勿论！”

一直被封印着的鬼笛陈情被浓郁得怨气托举在魏无羡跟前，怨气四溢。

魏无羡伸手将陈情抓在手里，剩余的蓝氏门生弟子，扶着受伤的蓝启仁和蓝曦臣，还有些伤势惨重的门生子弟，躲到了他的身后。

至此，夷陵老祖再现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