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传】93.雪国

光之国的浩劫发生在少年英雄的披风授勋仪式上。

本应该在广场举办的仪式临时安排在了等离子火花塔，耀眼的白光穿透半透明的玻璃被切割成数道细线，红蓝双色的战士谦卑又恭谨地略微俯下身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荣耀。

雷欧的神色显得有些憔悴，进来繁重的工作和重重打击已经让他叫苦不堪，但一想到面前这位是他最骄傲的徒弟，是潜伏在黑暗里杀出来的那道破晓的光，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温和了不少。

“赛罗，希望你以后也……”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那刹那间被慌乱的警报声拉断，匆忙的呼声从高处传来，“不好，有人要去触碰内核——”

事发突然，雷欧只能收回手中的物件，歉意地与赛罗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理解又坚毅的目光之后，立马一甩披风飞身上塔。

佐菲和大队长沉着安排疏散工作妥当，曼等也匆忙飞身冲去塔顶，希卡利略微皱眉赶回了科技局，梦比优斯站在他们之后，几不可察地咬住下唇。

跟预料之中的一模一样。

那紧接着会发生的事情呢？

眸光略微一晃，梦比优斯此刻才突然发觉跟在身后一直悄悄隐蔽的温暖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消散掉。

他不死心回身看了一眼，空荡的高台，只能看见塔底那个等身高度的银白色雕像。

果然还是去了。

-

又是一个骗局。

等离子火花塔的顶端空空荡荡，分明没有一个人。

刚才通风报信疾呼的战士晕倒在门口，未曾醒来过，这让他们确信必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可现场却空无一人——除了正在散发柔和光芒的火花旁那一抹黯淡的黑色。

黑色？

电光火石间黑雾猛然扩散，从中踏出的身影格外熟悉，甚至闭着眼都能知道对方是谁，甚至一分钟之前他还在高台之上站着被万众瞩目准备接受授勋，接受属于自己的荣耀。

“住手！赛罗！”

不知是谁猛然呵斥了一声。

“住手？”那少年略微挑起笑，“凭什么住手？”

“如果不是你们，那早在数百年前就应该结束一切了——你们无耻又贪婪地浪费着他人给你们争取到的和平时间，又一无所获——你们凭什么阻挡！

“你在说些什么！？”有人愤怒地惊呼，“宇宙的和平始终是光之国的重担，火花关系到整片宇宙的存在，我不可能让你这种无恶不赦之人拿到！”

“我果然是看错你了，你失去了成为一名战士的资格。”有人带着浓浓的叹息说。

“可你们又做了什么？”

赛罗敛住神色上显露的所有，包括愤怒，包括悲伤，只是面无表情。

寂静中，他喃喃着，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赛罗……”

“你看看现在这个场景，你还会想要救他们吗？”

-

“不过没关系。”

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关节触碰到明亮刺目的内核，触碰到一片温暖。

“不过没关系。”他又喃喃着，自言自语似的，忽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小孩儿，到最后，罪名依旧都是我的。”

本就是从内核上掉落的黑色碎片，此刻跨越数万年的交融自然而又顺利，几乎瞬息间就融合在一起。

桥段中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总是被用了慢镜头，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所思所想。可是事实上这一切都太快了，没有怒骂，没有惊呼，没有突然打断灾祸的救世主，没有什么肺腑情感的流露。

那一瞬间甚至容不下一滴泪的落下，甚至容不下别人上前一步，甚至容不下一声叹息的吐出。

熟悉的冰凉跨越万年的空寂时光终究再次袭来，将这颗人尽皆知的碧绿色的光之国笼罩在一片寒冬之中。

不过瞬息之间，没有人能反应过来，没有人能改变什么。

没有神明，没有救世主。

只有一颗再无生气的死星，只有一片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