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得偿所愿

诗如瑾出了安若的蓬莱殿，直奔永福宫。

　　苏茉因为没有燕窝心里不免气闷，虽然天冷可她毕竟生了气，想吃点凉的，新鲜的樱桃她是吃不到了，只能把冻得樱桃缓一缓配上乳酪吃了一些。

　　知书穿的一身碧色的丫鬟服进来跟苏茉禀告:“婕妤，太医署来人了。”

　　“传吧。”

　　“那位太医送来了血燕说是太医署有事就匆匆走了。”

　　苏茉一听有血燕，气消了一半。

　　“婕妤，咱们与太医署素无往来，这太医为何会送血燕？”

　　“本宫怀着皇子，有人巴结有什么奇怪。”苏茉看了看诗如瑾送来的燕窝，吩咐人去炖上，大约两个时辰后，苏茉这才习以为常的吃了一口满意道:“比之前的口感还要好。”突然她脸色沉了下来:“贵妃不是说没有血燕吗？小小的太医署都有，堂堂贵妃宫里会没有吗？不想给就直说！”

　　“你，去把陛下请来。”苏茉指使知书。

　　知书出了门边走边抱怨:“有这样的主子可真晦气，不知道天高地厚，太医署与我们素无往来，若不是贵妃娘娘，谁会送东西给你！”

　　可是毕竟她是下人，只能听命行事，到紫宸殿等燕云祁处理完公务能说上句话。

　　紫宸殿外有侍卫把守，知书只能陪笑着跟侍卫说:“差大哥，麻烦您跟陛下通传一声，我们婕妤身子不适……”

　　守卫也不是很想帮她。苏茉为人小气也没给过赏赐，没有好处谁愿意帮你办事儿。

　　“陛下正在为边关的事情烦心，吩咐过谁也不见，小人也不好触陛下霉头，还请知书姑娘见谅。”

　　知书就知道是这样，索性她就在这等会儿，省的回去苏茉不依不饶的拿她们几个出气。

　　天快擦黑了，知书也冷的受不了了，燕云祁才走出紫宸殿，今天他一天都在批阅奏章，肩酸背痛，看到苏茉的贴身宫女儿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的样子只觉得一阵疲惫，这女人太不知趣了。

　　“你们婕妤又怎么了？”

　　“婕妤……婕妤身体不适。”

　　燕云祁眉头越皱越深，又是身体不适！

　　“罢了，朕随你去看看。”

　　燕云祁到了永福宫，苏茉躺在床榻上，面带委屈，见燕云祁走过来她软软糯糯的呼唤:“陛下……您可来了。”

　　下人们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这又是怎么了？”

　　苏颜听不出燕云祁语气中的不悦，当即大诉苦水:“陛下，贵妃诓骗臣妾，戏弄臣妾。”

　　苏茉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血燕的事儿，本来燕云祁就十分介怀苏茉铺张浪费，她这不是自己拱火么？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说身子不适，朕看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中气十足想来也没有大碍，朕前朝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或许是宫女儿太监们没想到陛下来了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面沉似水的开门走了出来，不禁噤若寒蝉。

　　“婕妤也太没轻重了，刚刚讨来了贵妃的月俸，又得罪了陛下，这下好了，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生母这样小家子气，以后小皇子被她连累不受待见可怎么办？”

　　燕云祁隐约听到宫女儿太监的议论，对苏茉更加不满。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辅国公府。

　　裴珍难得回门，裴沅和夫人张罗了一桌奢侈无比的酒席，这次特意叫了极乐楼的燕翅席，猴头燕窝鲨鱼翅，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只是吃饭的时候裴琳不合时宜的问:“姐姐，姐夫不回来吃饭吗？”

　　裴珍面色难堪，有些生硬的推诿说:“他，他说要在客栈等候陛下召见，怕陛下召见时找不到他怠慢了陛下怕被怪罪。”

　　裴夫人面色一沉，颇为不满:“这南宫袭也太不懂事了。”

　　裴琳神气的说:“那种江湖门派，上不得台面，不知礼数不懂进退。能把贱奴改头换面按上自家的姓氏，还不知道私底下能教养出多么离经叛道的儿子呢。父亲，要不您在朝中给姐夫谋个一官半职，不然传出去多丢咱们家的脸面啊……”

　　“琳儿这话说的在理，老爷，您看……”裴夫人觉得裴琳话糙理不糙，珍儿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懂规矩知体统，如今看来一定是南宫家苛待了她的宝贝女儿。

　　“什么南宫世家，说的好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若不是念着跟先帝那点情分，早就收拾他们了。”裴大人也是心疼自己女儿:“只不过，到底珍儿已经嫁做人妇，也不好跟夫家闹得太僵。安排官职这事儿，珍儿放心，父亲自有打算。”

　　“父亲偏心，光惦记姐姐姐夫，把琳儿忘在脑后，琳儿不依！”

　　“琳儿，你父亲已经在朝中安排了人，到时候会提议陛下纳妃，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跟你姐姐学学规矩体统。”裴夫人规劝道。

　　“父亲，是真的吗？”裴琳喜不自胜，开始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了。

　　“琳儿，母亲说的对，你的性子确实要有所收敛。”

　　“怕什么，宫里除了安若那个狐媚子，就是苏茉那个小门小户的受气包，有什么了不起的，陛下对外说皇后生病，可是咱们都心知肚明，洛凝早就失踪了，哼，这会儿我看是死是活还都不一定呢！姐姐也太胆小了！就是姐姐总退让，姐夫才得寸进尺的。”

　　裴大人刚刚想训斥裴琳几句，没想到宫里居然来人了。

　　小厮快步走了过来恭敬的说:“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传旨。”

　　所有人一愣，连忙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去正厅跪赢天子圣旨。

　　“门下:辅国公教女有方，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深得朕心着即封为德妃钦此。”

　　太监面无表情的宣旨，裴家一听倒也欢喜，当即给了宣旨太监一个钱袋，那太监才恭维道:“裴大人好福气，给裴二小姐道喜。”

　　太监走后，裴琳这才不满的抢过圣旨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下:“哼！居然还低了安若那个贱人一头！”

　　裴琳大失所望，不是皇后之位，起码也要跟安若平起平坐啊，居然还比她低了一头，这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琳儿，你刚刚入宫，就已经是妃位，就像你说的，安贵妃即使是贵妃，可是她没有一个强大的外戚，终究不会长远，你何必争一时长短！”裴珍柔声安慰她，这时裴大人裴夫人送走了宣旨太监，走了过来，裴夫人提点道:“琳儿，这次可不是你一人进宫，还有那秦家的小女儿，如今可不是你使小性子的时候！”

　　“还有秦琴那个臭丫头？”裴琳不可置信:“那个臭丫头片子乳臭未干，牙尖嘴利，她也能入宫？”

　　“岂止！而且她的位份与你一样，都是妃位。你封了德妃，她可是也封了淑妃！”

　　“惠贤淑德，合着我的顺序还排在那个臭丫头的后面？这传出去还不贻笑大方！秦家那两个祸害，一直跟我作对，哥哥狗嘴吐不出象牙，妹妹跟他也是一丘之貉！看我入宫以后怎么整治他们！”裴琳气鼓鼓的:“姐姐，你送我的点翠派上用场了，我的吉服一定要压过秦琴那个臭丫头！”

　　相比裴琳的歇斯底里，秦家的小女儿秦琴显得恭顺多了，人小鬼大，不仅规规矩矩的谢恩，还客客气气送了宣旨太监出门，跟人道谢，还送给人家一枚玉佩，比起裴家的盛气凌人，还是秦小姐讨喜的多。

　　“多谢秦小姐，杂家再过几天就该称一声淑妃娘娘了，娘娘生性善良率真可爱，一定最得陛下欢心，不过容杂家多句嘴，此次一同进宫的还有裴家二小姐，您还是小心为好。”

　　裴琳的泼辣早就声名在外了，当初对着靖王就敢喊打喊杀，对着别人怎么会手下留情，看着秦琴十几岁的小女孩活泼可爱，如果就这么折在裴琳手里，实在可惜。

　　“多谢公公提点。”

　　宣旨太监走了以后，秦彬调侃自己的妹妹:“呦，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被封为淑妃了……柔嘉淑顺，风姿婉约，端庄淑睿……哈哈哈哈，哪里像你啊……”

　　秦彬拿起圣旨又读了一遍，气的秦琴去追打他。

　　“哥哥好坏，怎么这样啊！”

　　秦彬终于收起玩笑的神色:“琴儿长大了，就要入宫了，以后哥不能常陪你玩了，在宫里可要当心啊，裴家的母老虎去了，你可要受苦了，她欺负你，你让着她点，咱们啊，君子不跟牛置气好不好？”

　　秦琴点点头:“哥哥可以常来看琴儿啊”

　　“我才不要呢，到时候你是嫔妃，哥哥是外臣，见到你还要下跪，划不来划不来，不去看你……”

　　兄妹两个开着玩笑，秦彬还不忘了找人给秦琴做一身得体的吉服。

　　或许是因为秦彬也是浪荡公子，整天混迹在脂粉堆里，关于女人家穿着打扮他还是很有心得。

　　“妹妹是妃位，得体最重要。入宫有入宫的规矩，更何况眼下的节骨眼不适合张扬，温婉贤淑不招摇才是最聪明的，哥猜裴家那个母老虎，一定花枝招展跟过年挂灯笼的树一样！”

　　秦琴被自己哥哥逗笑了。

　　秦彬这话倒是没错，入宫那天，裴琳一身水仙裙，宝蓝色的羽毛，仔细一看那是点翠织成的裙子，锦缎是特有的苏绣，上面是栩栩如生的孔雀，而裙摆部分的点翠充当了孔雀尾部的羽毛，孔雀的眼睛是北冥特产的红宝石所做。

　　她不能戴凤冠，却命人打造了一顶华贵的金冠，上面是鎏金掐丝的芍药。再镶嵌各种名贵的珠宝，重的都抬不起头。

　　而秦琴就显得素净的多，百蝶冠留仙裙，湘妃色显得她整个人洋溢着年轻的朝气，比起裴琳趾高气昂的样子，秦琴微微含笑，显得单纯可爱。

　　大殿高位之上燕云祁头戴衮冕，衮冕金饰，垂珠十二琉，端坐时睥睨天下，不怒自威。身旁凤位空悬，陛下左侧比这皇后凤位稍低一些的座位是为了安若所设的贵妃座。

　　安若今日也是低调奢华的穿着，即得体也不会被人轻看。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安若的美貌每一次见都如初见时惊为天人。堕马髻簪珊瑚珠。

　　裴琳窃喜的瞟了一眼安若，她心里得意穿的那么小家子气也配跟她一较高下，再看秦琴那就更是不值一提。

　　行了妃礼，拿了宝册宝鉴，裴琳被轿撵抬去了永禄宫，后面是六位宫女六个太监紧紧的跟随着。

　　她真是万没想到，居然住在永禄宫！所谓福禄寿喜，苏茉虽然是婕妤，可是宫里人少，她又怀有皇子所以就住在了永福宫。

　　其实福禄寿喜四个宫殿，无论是规格还是摆设别无二致，只是裴琳介意的是不如安若就已经让她怒火中烧，连苏茉那种低贱的出身也配跟她住同样规格的宫殿她自然心有不满。

　　秦琴就好的多，看到什么都有些好奇，也很满意，一入住永寿宫，先是打赏了抬轿子的奴才，又给了小宫女儿们见面礼，这才由贴身丫鬟陪着，宫中指派的女官带着她四处转转。

　　简单的熟悉了周边的环境后，秦琴就对身边的女官说:“咱们去拜见贵妃娘娘吧。”

　　女官赞同的点点头，对秦琴很满意，懂规矩知进退，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到底还是年纪小。

　　秦琴这边去了蓬莱殿请安，裴琳在自己的永禄宫开始作威作福。

　　“你们几个，把本宫家里带来的东西小心给摆上。对了，记得差人告诉父亲，把本宫心爱的珊瑚树送来。”她还记着今天安若发髻上簪了珊瑚呢！她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别人有的她裴琳有的只会更好！

　　她实在看不上这屋里乏味的陈设:“那个屏风本宫不喜欢！那个扶手几太老气！本宫怎么也是妃位，这白瓷瓶怎么能彰显本宫身份，丢出去！”

　　裴琳把下人们差使的那是团团转啊。突然只听了一声——

　　“陛下驾到——”

　　裴琳这才手忙脚乱的又在头发上戴了一个金钗，这才欢天喜地的跑出去见燕云祁。

　　“陛下——”

　　裴琳也不行礼，只是情绪激动的拉着燕云祁的手，弄得燕云祁直打退堂鼓。

　　这人太过热心就会显得没安好心。

　　“琳儿怎么如此开心。”

　　“陛下咱们进去说好不好？”

　　“好……”燕云祁只能任由她挽着自己的手臂。

　　“陛下来看琳儿，琳儿就开心。”

　　“琳儿对朕的心意，朕心知肚明。朕知道琳儿最听话了，是朕的贤内助对不对？”

　　燕云祁如此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她当即点头称是。

　　“陛下的话琳儿都听。”

　　燕云祁话锋一转:“真的？”

　　裴琳生怕燕云祁不信，就差赌咒发誓了。

　　“陛下，一定要相信琳儿对陛下的一片痴心。”

　　“朕知道，只是眼下朕实在是内忧外患，拖到了今天才让你入宫。”

　　“陛下有什么烦心事吗。”

　　“还不是边关将士，如今国库吃紧朕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裴琳看了看屋里有些得意:“这有何难，琳儿愿意帮助陛下。”

　　在她眼里，陛下是需要自己的，安若苏茉都不能成为陛下的助力，只有她能解决陛下的燃眉之急。

　　裴琳这算是出了不少血，那些金银珠宝，包括她不喜欢的白瓷瓶，那套点翠都被她大手一挥送给了燕云祁，只要燕云祁爱她，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金银珠宝怎么比得上他的真心呢？

　　燕云祁陪她用了晚膳，说前朝有事改天来看她，裴琳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开。

　　陛下走了以后，裴琳觉得永禄宫安静的像个鬼宅，不禁失落，她带了几个宫女出去走走，看到不远处苏茉的宫殿就觉得晦气！

　　“这种出身贫贱的人也能爬进宫里！”

　　裴琳和秦琴入宫以后，燕云祁这才抽出功夫召见南宫袭。

　　紫宸殿内

　　南宫袭规规矩矩拱手行礼:“草民南宫袭，见过陛下。”

　　“南宫世家人才济济，除夕夜宴令妹技惊四座，朕与二公子也是许久未见，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相貌堂堂。”

　　“承蒙陛下厚爱，折煞草民了。”

　　“卿家与裴家缔结姻亲，如今裴二小姐也已经入宫为妃，又怎么会遗忘南宫家的英才。着封南宫家二公子袭，为正三品禁军统领。守卫皇城。”

　　“领旨谢恩。”

　　“君臣之间的话说完了，现在咱们说的是朋友之间的，朕始终铭记老家主传授武艺之恩，只是老人家淡泊名利，不屑这帝师的名头。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多谢陛下记挂，家父一切安好。”

　　“二公子与裴家大小姐成亲也有两三年了吧。”

　　“是。”

　　“大小姐名门闺秀，知书达理，二公子可要好好待人家才是。”

　　“微臣明白。”

　　“如今你在京任职，与岳父岳母少不得多来往，一家人更要一团和气。”

　　“微臣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