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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尘埃(二十三)

我与你无路可逃(吴露可逃)

给锦鲤投完食的李乐嫣缓神回来,看到了站在她不远处,在看自己的景时。“来了?”李乐嫣收起笑容,对景时平淡如水道。

 

 

景时点点头,应了一下李乐嫣之后,坐在凉亭其中一张凳子里。拿起圆桌上放的一壶茶跟个瓷杯。将茶倒在杯子里喝一口的景时没把茶杯放下,而是捏着感觉得到瓷器上的凉意。“如果是父亲让你来劝我的话,那么就不必了,这件事不论是谁来劝我都没有用,我依然心意已决,无法改变。”

 

 

李乐嫣摇头干笑两声,走了过来,坐在景时对面一张圆凳中。拿起茶壶,茶水“咕嘟咕嘟”的倒在她身前杯中,李乐嫣拿上茶杯,细品一口,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我还没问过你想干什么,你又从何说起是你父亲让我来劝说你?”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这才把手中的茶器放回桌上的景时纳闷问李乐嫣。“也没什么,就是很好奇能让你这么坚决想干,还不顾及你父亲的同意要做的事到底什么?“猜不透景时为何这次如此执念反抗他父亲而一定要做的事,李乐嫣很是好奇。她跟景时虽然做不到真正的夫妻,但可以像朋友那样帮他。

 

 

景时:“我之所以不想在朝为官,而是想当一名医者,替那些家境困难,没钱看病的百姓们济世救人。”

 

 

李乐嫣:“噢,原来是想学医啊!那你父亲为什么不答应?学医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我支持你!”

 

 

景时淡淡一笑而过,“你支持我也没用,那位父亲大人现在封了我所有学医要看的书本,他是摆明了想让我做他那种官。”

 

 

腹指触摸杯面纹路的李乐嫣自言自语说:“看似位高权重,锦绣繁华的地位不一定是最好的……”

 

 

景海让李乐嫣劝说景时也毫无用处,适得其反给景时多了份信心,支持景时学医这件事。

 

 

对景海来说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看来他必须要使出点计策。

 

 

某天晚上,当李乐嫣,景时他们在用膳时,全部人都到齐了可唯独少了主位上的景海。

 

 

景时让一个下人前去请景海过来吃饭,下人走了。但回来时候还是下人一个回来的,没带景海一块过来。下人将景海带给景时的话讲出来。说,如果景时不入朝当官,景海就绝食,饿死自己!他们景家世世代代都当官现在怎么就出了个景时这不孝子!景海倒不如把自己给活活饿死得了,好提前给他们的祖先负荆请罪。

 

 

倔不过,担心父亲年纪一大把不用膳身体怎么可能支撑住的景时,只能答应了景海同意自己入朝当官这件事。

 

 

李乐嫣有问过景时,可有不甘心?

 

 

景时点头,回答李乐嫣说,心有不甘也能怎样?他看着自己父亲年事已高,身子不如从前那般好。倘若继续抗议,景海身体情况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倒不如顺了他心意便可。

 

 

又过了几年,景时生了一场大病,已经快到无药可医,病入膏肓过程。

 

 

身为他妻子的李乐嫣守在景时床边,细心照料着景时。

 

 

有一次李乐嫣给景时喂药时候,景时突然来了一句话:“如果当年跳下去救你上来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喜欢我?”

 

 

“砰挡”一声,刚要拿上汤勺准备给景时喂药的李乐嫣手中一滑,勺子掉在碗中。状态停顿的李乐嫣半响开口说:“对不起……”她垂着头,一滴泪落在汤药里。

 

 

“乐嫣,”景时小心翼翼地握住李乐嫣一只发抖的手掌,温声细语:“去找他吧,我放过了你,去找阿史那隼吧。”他了解李乐嫣这些年以来对自己是无微不至,贴心照料。可是真正能走进她心里的人,恐怕唯有阿史那隼一人。

 

 

阿史那隼这名字封存在李乐嫣内心好久好久,可以说是等她迎接死亡那一刻都无法忘记的人。

 

 

又过了一年左右,景时病逝。跪在景时灵位的李乐嫣守了他三天三夜,这些天李乐嫣一直都在想景时一年前对她说的话,如果当时跳下去救自己上来的人景时,李乐嫣应该会把他当作朋友一样看待,至于会不会爱他……李乐嫣自己觉得两个极为相似的人在一起难免会有点无趣。

 

 

她与景时各方面实在太像,只能适合做朋友。若是做夫妻?李乐嫣从来没想过。骂她没良心也好,狠心也罢。心目中认定一辈子要爱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李乐嫣目光直视两边燃烧白色蜡烛的中间一个米黄色的灵牌,喃喃自语讲道:“景时,若有来世千万不要再遇见像我这样的女子,她不值得你这般对待。”

 

 

景家父子两人双双离世,唯有永安公主一人撑起整个景家,照顾景家一家老小。

 

 

又过了几个年头,永安公主李乐嫣抑郁寡欢,疾病缠身。

 

 

冬天,大雪纷飞,李乐嫣穿着她年少时期一条襦裙在大雪之中站着。“公主,奴婢去里面帮您拿件披风出来吧,下雪了,万一染上风寒可怎么办”

 

 

李乐嫣平淡点了个头,“嗯。”

 

 

“是哎!奴婢这就去!公主在这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侍女提起自己裙角两侧,向屋里跑去。

 

 

“是呀,下雪了,嫣儿最喜欢雪。不知道你那边的有没有下雪?好想看看草原上的雪景”话落,抬上一条胳膊,几片雪花飘落在李乐嫣手心中。回想起少年期间,阿史那隼跟她说过一定要带她去草原,看看草原上的雪有多么壮观。

 

 

静静地看掌心的雪化作一摊水的李乐嫣唇角露出苦涩笑容,他们就像这雪一样一旦化去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景时在世前告诉过李乐嫣让她去找真正的方向,她不敢去,也没资格去。阿史那隼现在连她是谁都忘记了吧?估计他早已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又怎可能会记得她李乐嫣呢……

 

 

“公主快些穿上吧,着凉了可不好的。”拿衣服回到李乐嫣身边的侍女亲自把披风给披在李乐嫣肩上。

 

 

回神回来的李乐嫣看了眼身上的披风,说:“这...这个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侍女来到李乐嫣前面,为她系回披风两根绳子,“自然是在公主的衣柜里啊,我看这件披风毛色一等一极好,又保暖正适合现在穿戴。”侍女瞧着李乐嫣脸色不太对劲,怕怕的又道:“怎么了公主,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啦?”

 

 

一颗泪水在眼眶掉下来的李乐嫣吸口气,“无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她抓捏披风边缘,死死的抓着。是很暖和,能温暖身体谁又能够温暖她冰寒极冷的心脏?

 

 

阿史那隼……阿史那隼...隼,嫣儿想你了,真的好想我的隼……

 

 

李乐嫣双目紧闭,身子在微微发抖。侍女看见李乐嫣不太对劲,便摇一摇她身子,喊了她好几声。李乐嫣睁开眼,抬头一看,轻声讲道:“嫣儿想你了,隼……”她只能支撑到这了。视线一抹黑,晕倒在雪地之中。

 

 

侍女吓了一跳,“公主!!!!!!”急忙跪倒在地上,不停摇晃李乐嫣身体,疯狂在呐喊:“来人!!!快来人!公主晕倒了!!!!!!!”

 

 

一月后,大唐永安公主李乐嫣离世。

 

 

偌大的长安城外,大雪纷纷,一整排整齐又隆重的人马正在从长安出来给永安公主送葬。

 

 

一行人骑着马,穿着银白色铠甲的队伍来到长安城门外不远处,带头的人最吸引人注目,因为他脸上带着一个很特别银色面具。他打开一只手,一片雪花轻飘飘落在他掌心里,“下雪了嫣儿,隼来接你回家了,我们一起回草原。”几年前阿史那隼给李乐嫣寄来几封书信,一再强调想带她逃离困了一生的牢笼,李乐嫣没同意,她是父皇的女儿,是大唐的公主。父皇下了圣旨将她嫁给景时她一定要遵守,就不能违背!

 

 

她知道自己身受重病,难逃一死,就在李乐嫣临终之前,她有个心愿未能实现。希望在离开人世之后能够把自己的骨灰葬在草原上,担任大唐的新皇同意了李乐嫣这请求。

 

 

收到李乐嫣去世消息的阿史那隼整个人发了疯一样,适应了好久才有一点精神。他不能再这样,他要带李乐嫣回来,带她回他们的家,哪怕是一具尸骨也好……

 

 

“原来,你这些年尚未娶妻全都是为了大唐这位永安公主,为了她值得你这样对待自己嘛?”身旁骑着一匹马的射风问阿史那隼。

 

 

“值得,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值得让我为她付出所有。”口气沉稳的阿史那隼答复射风问的问题。

 

 

“啧啧啧,”摇头感叹的射风嫌弃现在的阿史那隼,又道:“我真想看看那位大唐公主到底是何等人物?能把我们的可汗给迷的神魂颠倒。”这话一出跟在阿史那隼有些年头的护卫们倒吸一口凉气。射风族长啊,您可别再说了,可汗他心里已经够难受了你就别再添油加醋,行不行呐!!!

 

 

阿史那隼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射风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说错话了,打了一下这张什么都往外冒的嘴巴子。有些歉意对阿史那隼说:“对不起啊可汗,我不应该这么说……”

 

 

摘下脸上面具的阿史那隼扭头,直视射风,“其实,你们见过的。”

 

 

“什么??!我见过永安公主!!!我怎么不记得了?”震惊的射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李乐嫣

 

 

低着头的阿史那隼自言自语:“就在我当上可汗那天夜晚,嫣儿跳的那支舞让隼终生难忘,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又过了三个年头,草原可汗阿史那隼战期之间身受重伤,无法挽救。他将汗位交给他的义弟射风,还在临终之前特地嘱咐他一定要将自己骨灰与李乐嫣埋葬在一起,这样他们两个永远都不会分开彼此。

 

 

离世之前阿史那隼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是:“若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抓紧你,绝不会再让你逃走……”

 

 

回忆一点点地变为灰烬,最终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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