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奋斗史

　　这日，何姑姑和红蕖等人早起，发觉永琥烧的脸面通红，红蕖年纪轻，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还是何姑姑稳重些，让人立刻去请大夫，又让人去告知舒莲和福晋。

   舒莲这厢才梳洗，正欲稍后去正院请安，等着永琥过来用早膳，只见红蕖慌慌张张的走来说道：“格格快去瞧瞧大阿哥罢，大阿哥发起烧来了。”

   舒莲不禁吃了一惊，带了白蘋匆忙赶去，皱眉道：“永琥平日生的本就壮实，昨儿吃饭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病了呢？”

   红蕖道：“奴婢也不知道。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大阿哥不会有事的。”

   永琥六岁了，已经开始别院而居，舒莲脚步飞快，绕过月亮门，来到屋内，只见永琥躺在床上，额上敷着冷帕子，脸上烧的就和胭脂瓣儿一般。

   舒莲用手在他额上摸了一摸，忙问道：“永琥，觉着怎么样了？”

   永琥闻言勉强睁开眼，虚弱道：“额娘，儿子不过略着了些凉，不妨事的，额娘不必担心。”

   舒莲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确认他只是发烧了，意识倒还清醒，心下稍稍松气。见大夫来了，忙退到外间，皱眉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大阿哥的？！”

   绿芙眼眶通红，抹眼泪道：“昨儿个大阿哥还好好的，武师傅教了大阿哥射箭，回来出了一身汗，闹着要吃冰，奴婢谨记着格格的吩咐，初秋了不让大阿哥用冰，大阿哥只用了放凉了的酸梅汤。今儿早起，我们都梳洗完了，正等着伺候大阿哥梳洗，叫了一遍不曾应，只当大阿哥昨儿累得很了，想多睡一会子，谁知大阿哥竟然是病了。”

   舒莲听了才要说话，只见何姑姑进来禀道：“奴婢去问了昨晚守夜的碧荷，说是大阿哥夜里喊热，她才开了窗子，估计是因此着凉了。”

　　舒莲抿着嘴不说话，何姑姑也不敢说话。彼时正值清晨，斜阳脉脉，初秋的阳光是薄薄的金红色，庭院里还带着昨夜的露水气息，并没有那种暖色带来的温意，反而寒浸浸地像是落在冬寒里了。

　　何姑姑是知道这位的手段的，别看如今仿佛是守着儿子过过日子，王爷每月也不过来上五次，可是王爷有什么好的，可都不忘了浣莲馆的一份啊。

　　眼下大阿哥突然生了病，要是是个意外还好，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万一是有人动手……何姑姑眸光一厉，她和李格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要有人暗中下黑手，她绝对不会放过！

　　等大夫出来，舒莲忙问了永琥的病情，大夫也说是风寒外感，说罢，提笔写了一方，递与何姑姑道：“吃了这剂药能退了烧，那就无碍了，阿哥身体好，再静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何姑姑听了，忙接过药方，连声道谢，又请出去看茶。

   舒莲又再三地审了一遍伺候永琥的人，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第二日永琥的烧就退了，只是还没有什么精神。舒莲这才稍微放心，看来只是个意外而已。

　　可永琥的烧虽然退了，人却一直病恹恹的，没个精神。这就让舒莲警醒了。

　　何姑姑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这事儿说来也是大阿哥的一番孝心，大阿哥病中仍旧勤学不缀，私下里暗暗用功读书，这才使得身体好的慢了些。”

　　若是换了望子成龙的母亲听了，一定自得不已，可舒莲却是脸色都沉了下来，“为何偏偏在病了的时候用功？是永琥的孝心？还是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何姑姑面色一白，“这……”她也反应过来了，大阿哥还小，身体又病着，这样拖着不好，可是会把身体给拖垮的啊。

　　舒莲放下手中针线，在铜盆内浣了手，叫了白蘋过来吩咐道：“永琥病着没胃口，你去叫小厨房熬一碗粳米粥，再装几碟子开胃小菜来。”

　　白蘋答应着去了，不过小半个时辰便提了食盒过来。众人一道去了永琥屋里，永琥病了一场，小脸儿上的婴儿肥都没了，舒莲见他袖子上还沾着墨水的痕迹，问道：“又不听话好好休息，反而练字去了？”

　　永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儿子就练了一会儿，不碍事的，反正躺着也无聊的紧。”

　　舒莲摸一摸他的头，“额娘带了些开胃的小菜，你用一些，然后就休息，不许再看书写字。”

   红蕖将碗碟一一摆在一个花梨小炕桌上，一碗熬的糯糯的碧粳米粥，一碟芦笋小炒肉，一碟鲜蘑菜心，一碟清炒豆芽，一碟酱黄瓜，并一碗燕窝雪梨爽。

   永琥正觉腹中饥饿，却又不耐烦吃油腻，见这几样小菜清淡爽口，不觉胃口大开。舒莲一边为他夹菜，一边不经意地问道：“怎么生着病还这么用功？额娘不是和你说过功课上尽力就好了吗？”

　　舒莲养过孩子，除了朱宜修那一世被她刻意养废的予沐不算，德庆和予治都是天资极为出众的孩子，所以她知道永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罢了，也没想给他输出一些“为母争光”想法。

　　永琥不疑有他，回道：“碧荷姐姐说儿子是王府的大阿哥，要以身作则，学业上不能落后二弟永璜。而且——”永琥抿一抿嘴，“都说母以子贵，儿子的阿玛喜爱，额娘或许就能成为侧福晋了。”

　　舒莲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发出“叮铃”地一声，声音温柔：“永琥，碧荷说的不对。”

　　永琥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挺敏锐的，比如此时此刻他就知道额娘生气了，当下乖乖点头，“碧荷姐姐说的不对，那儿子就不听她的话，也不让她伺候了。”

　　舒莲这才笑了，使了一个眼色让何姑姑去审一审那个碧荷。谁料何姑姑才出去，却见碧荷提了一个食盒进来，见永琥已经开始用膳，舒莲在一侧，碧荷的面色就有些不自然。

　　舒莲问道：“你去哪儿了？”

　　碧荷小心翼翼道：“奴婢去小厨房给大阿哥提了膳食回来。”

　　舒莲扬一扬脸，白蘋会意，过去接过碧荷手里的食盒，一样一样地摆开，又取了试毒的银签子，一样一样地试了一遍。白蘋仔细查看，向舒莲道：“格格，无毒。”

　　碧荷勉强笑了笑，“大阿哥已经用膳了，奴婢这就将饭菜撤下去。”

　　“等等！”舒莲淡淡看一眼桌上的饭菜，道：“你伺候永琥有功，这些饭菜就都赏你了。”

　　碧荷怯怯道：“奴婢谢格格恩赏。”

　　白蘋笑吟吟道：“碧荷，格格的意思是让你当着面将这些饭菜吃光。”

　　碧荷脸色僵了一瞬，“奴婢怎么好当着主子的面吃东西。大阿哥的饭食都是好东西，奴婢领赏，也想让其他人也能尝尝。”

　　舒莲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清清淡淡的，却把碧荷逼出了一头的冷汗，她道：“你怕什么？这些菜虽然相克，但是你只是吃一顿而已，不会死的。”

　　碧荷膝盖一软，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