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奋斗史

　　诸瑛又怀了身孕！

　　诸瑛喜不自禁，这胎无论男女，只要能平安生下，她就是王府里生育最多的女人，看在皇嗣的面子上，另一个侧福晋之位还不是非她莫属？

　　不过诸瑛此次怀孕，害喜十分严重，先前还只是呕酸，后来又添了头晕目眩的症候，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瞧，都没什么法子, 只得卧床休养。

　　舒莲随大流去探望她一次，诸瑛盖着一条湖蓝暗色如意云纹锦被，整个人乏力地歪在床上，脸色也泛着青白。因着诸瑛有身子一直畏寒，虽然入了三月里，仍供着炭盆暖炉。屋内焚着檀香，连炭盆里也扔着一把佛手，被暖气一烘，种种香气织在一起，香是香，却让人闻着有些浑浊气闷。

　　舒莲的手放在鼻子那里挥了挥，蹙眉道：“屋里的香气也太重了，怎么不开窗透透气？”

　　诸瑛拥着被子，有气无力道：“别开窗，我冷得很。”

　　高晞月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担心道：“怎么瞧着你比几日前精神愈发憔悴了？”

　　金玉妍打趣道：“诸瑛姐姐再憔悴，那也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换我都不知道怎么羡慕才好。”

　　诸瑛抚着小腹含笑道：“金妹妹说的不错，我怀着永璜的时候也是这般虚弱无力，心悸难安。直到快临产才好了不少。这等生育之苦，高妹妹是不会懂的。”

　　金玉妍笑道：“诸瑛姐姐生育过，自然是比我和高姐姐知道得多，罢了罢了，我们这两个未有生育之身还是少说少错，别闹了笑话了。”

　　高晞月讨了个儿没趣儿，硬声道：“行了，你精力不济，就好好地养胎吧。舒莲，咱们走吧。”说罢，转身就走。

　　舒莲朝着她笑了笑，“妹妹好生休息。”

　　金玉妍瞧着二人相携离去，“高姐姐骄矜，没想到她们二人相处的倒是不错。”

　　诸瑛道：“妹妹说高氏？她膝下无子，也就只能心疼心疼大阿哥了。”她轻蔑一笑，“也或许是李氏想卖儿求荣也不一定。”

　　金玉妍目光微闪，又见怡心提了食盒过来，忙笑道：“姐姐要用膳，妹妹就先不打扰了。”经过怡心正在摆膳的桌面，看一眼桌上的菜色，笑着走了。

　　回了泠音阁，高晞月一连摔了两个花瓶才稍稍消气。茉心一迭声地说道：“格格息怒！格格仔细脚下啊。”星璇连忙去请了鸣琴过来。

　　鸣琴见一屋子的狼藉，唬了一跳，但是她知道高晞月要顺毛哄着，“格格是受委屈了？”

　　高晞月眼底含泪，带着哭音道：“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能生了！”

　　鸣琴挥了挥手让茉心下去，又扶着高晞月坐下，“格格先坐下，别被碎瓷片给伤着了。”

　　高晞月声音清冷如冰裂，“鸣琴，诸瑛腹中的孩子决不能生下来！富察琅嬅我忍了，如果富察诸瑛也成了侧福晋压我一头，我怎么也不能忍！”

　　鸣琴没有劝阻，问道：“格格打算怎么做？”

　　高晞月怔一怔，说道：“都说女人生孩子一只脚就是迈进了鬼门关，我就在她生产的时候买通接生嬷嬷！”

　　鸣琴淡淡道：“接生嬷嬷都是内务府指派来的，格格想买通人家可不容易，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情。”见她不服气还想再说，鸣琴又道，“格格也别指望高大人，大人一心求稳，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不仅不会帮着您，反而会阻止您。”

　　高晞月顿时泄了气，眼中含了薄薄的泪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要我看着她坐上侧福晋之位！我这辈子已经没了生孩子的指望，连这最后一点子尊荣都没了吗？！”

　　鸣琴由着她哭完，等她哭够了，才唤人进来伺候洁面。小丫鬟走至高晞月跟前略微弯腰，高捧脸盆。茉心、星璇也都在一旁屈着膝捧着巾帕。鸣琴给高晞月挽袖卸镯，服侍她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发。等到众人退下，屋内的碎瓷片也被清扫干净，重新摆上了新的瓷瓶。

　　鸣琴见她情绪缓过来了，柔声道：“格格心里苦，奴婢都知道。高大人也心知肚明，原本格格进府是结两姓之好，王爷防着咱们，更害了您的一生，大人也心疼您。奈何王爷他姓爱新觉罗，咱们也没有法子。大人原本想破罐破摔，将事情捅到皇上面前——”

　　高晞月急道：“那如何使得？！王爷是皇上内定的继承人，皇上知道此事也不会如何，反倒会因此恶了阿玛啊！”

　　高晞月从小娇生惯养，她的性格里有些小孩子的天真的残忍，只要好好规束，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怕就怕在要开了这个“恶”的门。

　　鸣琴知道高晞月心中还是顾念家族，心下微微松气，又继续劝道：“格格在王爷心中情分泛泛，用一些少一些。万一格格算计富察格格的事情败露，王爷对格格就更加淡淡了。眼下咱们就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且待来日啊。”

　　细心看来，弘历对高晞月确实还不错，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给她一半，但是这些不过就是看在高斌的面子上。正如鸣琴所说，情分泛泛。一旦高晞月出了什么差错，弘历未必会给她机会，谁知道他会不会直接下了慢性药，让高晞月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高晞月苦笑道：“忍字头上一把刀，我此身也只是为了家族而活。好，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