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莺啼（1）

鸿雪可不想因此被皇后记恨，见晞月开口奉承，也跟着笑道：“是了，臣妾现在才发现长春宫的饰物，只用鎏金和寻常珍珠，不然就是银器或是绒花通草，赤金和东珠、南珠是一点不许用的呢。皇后娘娘果然以身作则。”

玉妍素来喜爱锦衣华服，忍不住开口道：“只是如今风气已成，别说宫里宫外了，连皇上赏赐给朝鲜的衣料首饰，也无不奢丽精美。若咱们改了入关时的衣饰，也这般赏赐亲贵女眷或属国，岂不让外人惊异？”

皇后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方徐徐道：“皇上恩赏外头，那是免不了的。只是在内，咱们深居六宫的，凡事还是简朴为好。”

这番话极有分量了，饶是金玉妍伶牙俐齿，也只得低头称是。

晞月第一个站起来道：“既然皇后娘娘作出表率，臣妾等定当追随。今日起，不再华服丽饰，一定效仿皇后娘娘，追思祖宗辛苦，简朴度日。”

鸿雪看了看晞月，没说话，反正皇后也不缺一个捧哏的。说实话她很不明白高晞月这么唯皇后马首是瞻，到底是为了什么？身为贵妃，得皇上宠爱，娘家也给力，如今缺的只有一个孩子了，可是孩子皇后也没办法给她啊。这事儿应该求皇上啊。皇后的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也不至于让高晞月做她的马前卒的地步啊。

外头秋色明丽如画卷，众人散后，鸿雪犹自有些埋怨：“哎呀，从今往后，再不能穿这样的江南软缎子了，唉……”

玉妍笑道：“敏贵人美貌，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鸿雪轻轻“呀”了一声，“嘉贵人这是寒掺我了。有皇后娘娘这个榜样，我哪里敢不跟随呢？”

玉妍道：“如今金珠玉器都用不得了，要打扮便插了满头花做个疯婆子吧。”说说笑笑，便走到前头去了。

彼时秋光初盛，御花园中各色秋菊开得格外艳丽，姹紫嫣红，颇有春光依旧的绚美繁盛。一路绕过斜柳假山，路过亭中，玉妍和怡贵人停下来说话，鸿雪看着池中红鱼轻跃。

玉妍不怀好意地笑道：“其实延禧宫那位被封为娴妃，我倒觉得皇上选这个‘娴’字为封号，真是贴切。”

怡贵人拈了绢子笑：“妹妹说来听听，也好叫我们知道皇上的心意。”

玉妍拔下头上福字白玉鎏金钗，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了个大大的“娴”字，笑吟吟道：“闲字，女旁。皇上登基之后最爱去皇后娘娘和贵妃那里，娴妃娘娘好些日子没见到皇上了，可不是一个闲着的女人无所事事么？”

怡贵人拿绢子捂了嘴笑，鸿雪亦笑：“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怡贵人身边的宫女环心机灵，看见如懿就站在近处，忙低呼一句：“贵人乏了，不如咱们早些回宫歇息吧。”

这样突兀一句，连玉妍也觉着不对，回首看见了如懿一行人。

鸿雪也不畏惧，挑了挑眉，略略行了一礼，“娴妃娘娘安。”

玉妍轻蔑地看着如懿，娇滴滴道：“嫔妾不过是说文解字，有什么说什么，娴妃娘娘可别生气。”

怡贵人瞟了如懿一眼：“娴妃娘娘哪里会生气？一生气可不落实了嘉贵人的话么？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