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泰《热情与冷漠》

热情与冷漠﹄一﹃（自述）

Passion and compa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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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么时候认为自己长大的呢，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六岁那年跟着家人出去旅游时他们把我抛在身后的背影。我没有诉求，我望着一切我喜欢的，一切我热爱的，发不出声音。

大概没想到吧，关心我的居然是认识没几天的导游，他笑的好开心，兴许是那年夏天长白山上最清甜的一抹露珠。

“我们泰亨有什么想玩的呢？叔叔带你去。”

我摇着头，感受着来自周围人的注视，他们的眼睛里充斥着太多。那年看不明白，那年也不想明白。

“有想玩的吗？大家可都等你哦。”

这句话是大姨说的，她脸上总是挂着一副严肃的模样，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我很少同她说话，兴许是年纪太小了吧。

“没有。”

“我们泰亨长大了。”

究竟是哪里长大了呢，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便是长大了吧。

或许是上初中那年，大姨离了婚，父亲同我说，她又找了个没用的丈夫。她那没用的儿子大专毕了业，仗着父亲的关系在单位里肆意欺压同事。她站在我家的门口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父母好像一直都很爱我，一切变了又没变。只是我开始讨厌他们亲昵的称呼，我开始期待去学校，我希望他们离我远些再远些……

“我爱你们。”

“所以请不要这样叫我了。”

我同他们吵过许多架，也都不算大，我还是个自认为很乖的孩子。我说了许多让他们沉默的话，我也沉浸其中，有时会愧疚涌上心头，过了几天便忘了一切。

“儿子，你好像长大了。”

这是我的父亲第二次这样说我，我依旧不知道我哪里长大了，是我的身高吗，还是我慢慢上升的成绩。

又或许是高三那年遇见田柾国，他拖着行李箱拿着奶茶站在校门口，那天阳光正好，我找不出形容他的词了，一提起他，我便想将一切美好的词赋予他。

他会在我伤心时搂着我，笑着说我这小哭包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爱哭。他会在我高兴时自顾自的拿着手机写着什么。

“我想把你的一切一切都记住。”

我曾为了田柾国与父母大吵一架，那是我第一次同父母吵的这么凶。

“你们要是不同意，就当这个家没我。”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那夜我在田柾国的声声安慰中入睡，在我夺门而出的瞬间，我听到的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母亲的话语。

“他好像真的长大了，随他去吧……”

究竟什么才是真的长大呢，我曾经历的一切都不为过吗，他们眼里的我又是什么样子呢，是健康的吧，是阳光的吧。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我的小哭包长大了。”

田柾国同我说着，那夜我没哭，我抱着他，如同抱着我的全世界。兴许这是第一次如此无助，我便觉这世界只剩他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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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二父亲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回家过年，这是我们两年以来第一次对话。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我没告诉他我要带着田柾国一起。

母亲如同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望着他们鬓角的白发，父亲的腰渐渐弯了，母亲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我不知道我错过了多少，这岁月蹉跎着人们，我不知道我还剩些什么，只觉无味了罢。

“你们俩啊，我从不反对，你的一生，你开心就是。”

“金泰亨的一生，金泰亨开心就是。”

那天父亲告诉我，六岁那年带着我去长白山的导游因为吸毒贩毒让警察抓了去。我脑子里大概是空白了，他阳光的笑容依旧刻在我脑海里，我从未觉他会做出如此举动。

依稀记得他姓张，依稀记得他说话的声音，依稀记得他停留下等我的模样。世事难料，如今再看他的照片时，已是皮包骨头，我望着他的脸，苦涩的，沉默的。

“他多次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很乖，还想再见你一次，再见你的时候一定是个帅气的大孩子了吧……”

父亲握着我的手说着，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才算真实。是个大孩子了…曾在下雨天想过他，曾望着雪山的照片想过他。我不知我该可怜他还是该谴责他的无知。

“我能去见见他吗。”

“他不在了。昨天走的。”

兴许老天在跟我开玩笑吧。

拜托，别走，留在我的梦里。

我给你，热情与怜悯。

—Passion and compassion.—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