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哥哥，你是父亲经常提到的三皇子吗？”林寸雪一身大红色的流金纹绣云锦裙，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白衣男孩。
六岁的陆惊鸿看着面前白嫩嫩的小胖团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嘴唇，似乎是讶异竟有主动跟自己说话的女孩。
“嗯，我叫陆惊鸿，人间惊鸿客的惊鸿。”
林寸雪弯了弯眉眼，笑容倏地舒展开，“我姓林，两个木的那个林，名字是寸雪，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寸，雪花的雪。”
“寸雪？”陆惊鸿思索着点了点头，“檐上三寸雪，好名字。”
年幼的林寸雪并不知道什么是人间惊鸿客，并不知道陆惊鸿名字的寓意，她只是单纯地觉得，陆惊鸿的名字很好听。
林寸雪迈着小短腿跑到厨房拿了一碟点心，又用自己的小胖手拾起一块递到陆惊鸿的嘴边。
“哥哥，你吃点心呀，枣泥糕，我最爱吃的呢～～”
陆惊鸿身子一顿，想拒绝可看着小姑娘满怀期待的眼神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陆惊鸿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后，小心地咬了一块点心。
点心的醇香挑起了味蕾，一种甜甜的香气顿时在口腔里绽放开来。
“哥哥，你知道为什么那么甜吗？”林寸雪眨巴眨巴星星眼，一脸呆萌地歪头问道。
“嗯？为什么？”陆惊鸿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味蕾感受，嗯，是很甜呢。
“因为是我喂你吃的呀～～嘿嘿～～”林寸雪开心地挥舞着小手，露出一抹计划得逞的讪笑。
六岁的陆国三皇子陆惊鸿并不知道，从那刻起，他的命运就和眼前的林家幼女林寸雪锁在了一起，自此，他的欢愉，他的痛苦，皆来自于她，而那个小姑娘，也成了他心中最柔软的茧。
当暮天，霁色如晴昼，江练静，皎月飞光。
“呜呜，三哥哥，郡王哥哥又欺负我，我还摔伤了腿……”尚书堂下学后，十岁的林寸雪委屈地嘟着嘴，指着小腿上的伤口给陆惊鸿看。
“受伤了？！快让三哥哥看看。”正奋笔疾书的陆惊鸿赶紧放下毛笔，连书本掉在地上也不在意，蹲下身，轻轻地在林寸雪的伤口上吹了吹。
“不怕啊寸雪，还好伤口不深，上药休养几天就好了。”陆惊鸿小心地用干净的手帕擦去伤口旁边的小石子，柔声宽慰着。
陆惊鸿半跪在地上，动作轻柔地给林寸雪涂上药。
“三哥哥上药一点都不疼哎，不像大哥，哼，之前我摔伤胳膊，大哥给我涂的碘酒，哼，可疼了呢。”林寸雪忍不住吐槽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哥哥林嘉。
陆惊鸿捏了捏林寸雪的婴儿肥小脸蛋，站起身扶林寸雪起来，“寸雪，试着走一走，不疼的，三哥哥拉着你呢。”
十二岁的陆惊鸿已经长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比林寸雪高了差不多两个头，林寸雪看着旁边高大挺拔的陆惊鸿忍不住有些发愣，好像几天前还是陪着自己玩沙包的小男孩，可是一瞬间却变成了明朗少年。
“我要三哥哥背着我嘛～～”林寸雪拽着陆惊鸿的衣袖撒娇道。
“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好好好，三哥哥背着寸雪好不好？”陆惊鸿哑然失笑，眉目舒和，半跪下来让林寸雪爬上自己的后背。
林寸雪把头靠在陆惊鸿的右肩上，这个距离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陆惊鸿皮肤上的细碎小绒毛，盯着陆惊鸿精致的五官看了许久，林寸雪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林寸雪鬼使神差地轻轻捏了捏陆惊鸿的耳垂，陆惊鸿忍不住打了一激灵，好笑地朗声打趣道。
“原来小寸雪还有这癖好？”
一抹绯红迅速爬到了林寸雪的脸上，她面红耳赤地尴尬解释道，“我不小心碰到的………”
“三哥哥最近特别忙，今天在尚书堂也一直忙着和先生探讨改文章，没有注意到你摔倒了，是三哥哥没保护好寸雪，一会请寸雪吃枣泥糕好不好？” 好在陆惊鸿并没有抓着林寸雪的“小辫子”不放，主动转移了话题。
“是皇帝叔叔给三哥哥安排的任务很多吗？”林寸雪回忆道自从陆惊鸿十二岁生日一过，皇帝就给了陆惊鸿很多任务，有时还派遣他代替自己去查视灾情，慰问百姓。
陆惊鸿没有否认，思索片刻回答道，“三哥哥是皇子，理应为黎民百姓做贡献，为父皇分忧。”
林寸雪略一迟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要是皇帝叔叔给三哥哥安排婚事了怎么办？”
陆惊鸿身子一顿，停在原地，小心地把林寸雪从背上放了下来。
“寸雪，不会的，三哥哥承诺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陆惊鸿半蹲下来，平视着林寸雪，神情肃穆，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就…我就随便一问……”林寸雪对陆惊鸿突然严肃的样子有些震惊，急忙道。
“好啦，三哥哥给寸雪买枣泥糕吃咯～～”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陆惊鸿侧过头看着正心满意足吃点心的林寸雪，不禁嘴角上扬。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的新娘也一定是你，林寸雪。
山风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三哥哥～～～能不能不做啊？寸雪真的下不去嘛～～”女孩一身蜜合色的月华如意百褶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根杜若色的发带系着，柔柔地垂在细腰处。
此刻，她正苦着脸向面前的蓝衣男孩“求饶”。
男孩五官俊美端正，眉目英气，眼眸纯澈，似乎盛满了一汪清泉，一身冰蓝色的素纹锦袍，身材挺拔。
“我说过，在清錾山期间，没有什么三哥哥和小寸雪，只有六师兄和七师妹。”陆惊鸿挑了挑眉，从容不迫地开口。
“哼，我就是下不去嘛，我又不像师兄，从小就学武，要不是父亲和大哥非逼我来这，我才不来呢！”林寸雪双手环胸，皱着眉不悦地道，
“又开始耍小脾气了，小七，在京城我可以让着你，你不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去做，但是现在是在清錾山学艺，难道你不记得去年被王家那孙子……的事了吗？！”提到王家，陆惊鸿脸色骤然一变，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
林寸雪哑口无言，去年那件事，不光吓到了陆惊鸿，也把自己吓得够呛，喝汤药卧床休息了好几个月才痊愈。
去年十月某天，林寸雪馋猫本性“发作”，独自偷跑去酒楼，结果回家路上被一直倾心自己的王家公子一路尾随，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寸雪差点失身，好在被路过的林府家丁发现这才逃了一劫。
在宫里听到消息的陆惊鸿立刻不顾身份跑去林府看望林寸雪，又亲自出手打残了王家公子，为自己的小姑娘报了仇。
林寸雪痊愈后，林程便把女儿送到清錾山学武，陆惊鸿闻言主动向父皇请旨，以体察民情的名义陪同林寸雪一同拜到清錾山门下学武。
“你柔韧性这么差，拳脚功夫可怎么练呢？别说话了，快过来。”陆惊鸿干脆心一狠，直接拉过林寸雪的胳膊就往下按。
“唔，师兄啊！真下不去了！！呜呜，太疼了！！受不了了！”劈叉下到地面还有小半米处时，林寸雪扯着嗓子嗷嗷大喊，大腿内侧传来的酸痛感让林寸雪不由地扭动身子，奈何陆惊鸿牢牢地“拷”住林寸雪，让她没有丝毫几乎逃脱。
“小七听话，我们前些天每天都在拉筋，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陆惊鸿看着失去面部表情控制，呲牙咧嘴的林寸雪十分地心疼，但为了她的安全，为了她能学会保护自己，陆惊鸿只能忍着心痛，将手放在林寸雪的腰部缓慢地向下压。
清錾山的掌门人也是两人的师父早就向林寸雪下了“死命令”，如果劈叉劈不下去，是不会教给她功夫的。
无奈，陆惊鸿只能出面做这个冷面“师父”。
“啊—”伴随着林寸雪的一声惨叫，林寸雪的腿总算是碰到了地面。
“小七。”陆惊鸿沉沉叹了一口气，轻轻抚着林寸雪的头发，“师兄也是为你好，别怨我。”
陆惊鸿伸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朵后，低着头踌躇着，林寸雪等了好久才听见一句闷闷的声音。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
四岁的林寸雪遇见了六岁的陆惊鸿，那一初见，便是一生。
“三哥哥，你的名字怎么那么好听啊？”
八岁的林寸雪和十岁的陆惊鸿成了尚书堂的同窗，朝朝辞暮,尔尔辞晚。
“三哥哥，你教我写诗好不好呀？”
十二岁的林寸雪和十四岁的陆惊鸿成为了师兄妹，共看苍山洱海，落霞云归。
“师兄，小七好喜欢和你在一起啊。”
十六岁的林寸雪成为了十八岁陆惊鸿的新娘，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寸雪，现在我的感受大概就是觊觎了许久的珍宝，终于名正言顺地属于我了，我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啊，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
“寸雪，做朕的皇后好不好？朕想让天下人祝福我们。”
3、
这些天，林寸雪经常会梦到自己和陆惊鸿大婚的场景，赤霞鸾歌，珠联璧合。
梦中的每一处都那么清晰，林寸雪看到自己被父亲盖上红盖头，被哥哥一路背着送到喜轿上，陆惊鸿一身喜服喜笑颜开，看到陆惊鸿封自己为皇后的场景。
可每每梦到，又会戛然而止，林寸雪大脑嗡地一声，浑浑噩噩地起身，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只有满身的冷汗，昏暗的宫殿和旁边冰凉的床铺。
她和陆惊鸿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听说他自断左臂经脉后生了大病，险些命丧黄泉。
林寸雪听到消息后只是冷哼一声，“他怎么那么命大没死呢？”
但时不时地，心中又总会像被人用锋利的锉刀不断锉一样，极致的疼痛。
“娘娘，您又做噩梦了？”侍女月儿举着蜡烛急急地赶过来，拉开床帏。
林寸雪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哑声道，“什么时辰？”
“娘娘，才刚刚丑时三刻。”
“你去睡吧。”林寸雪挥手让侍女退下，披着一个大氅下了床。
她呆呆地坐在黑暗的书房内，眼泪又慢慢地往下掉。
持续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但又不是，行尸走肉连呼吸都感受不到，可她，有时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仿佛气管被人用石头堵住一样，这样的窒息感，常常让她目眩头晕，没有一丝希望，只有无尽的混沌和黑暗。
林寸雪瘫坐在椅子里，把头缩进大氅里，四肢紧紧挨着身体。
她回忆起爹爹笑着摸自己的头，唤自己丫头，大哥拉着自己的小手，抱着自己看戏。
她还记得爹爹说要努力活得久一些，这样就能看到她的孩子了。
“爹，哥哥，你们疼吗？”林寸雪指甲用力，狠狠掐着自己指尖上的肉，直到手指上被生生掐破出血珠。
“呼—”又是熟悉的窒息感，林寸雪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还有不到一个月，应该就是自己的二十岁生辰了吧。
“可是，我好像再也不会期待了。”
“陛下，皇后一作为罪臣之女，二无德无才，三未能孕育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老臣恳请陛下废后！”为首的老臣神情激动地说完，后面的大臣便一同跪下求旨。
“臣附议—”
陆惊鸿面无表情，眼眸下现出大片乌青。
“朕当初立后已向天下人许诺，陆国的皇后只能是林寸雪，而朕的后宫，也只能有林寸雪一人。”
左臂伤口又传来阵阵疼痛，为了掩盖自己自断左臂经脉的事实，陆惊鸿并没有找太医处理伤口，只是将伤口藏在龙袍下，每日夜晚遣退太监独自上药。
“罢了，各位大臣若无其他事情启奏的话，退朝—”陆惊鸿感觉眼皮有些跳，心中也隐隐有了紧张之情，退朝后便迅速往坤宁宫的方向去。
这些天，他虽然没有去过坤宁宫，但派了很多“眼线”，生怕林寸雪作出过激行为伤害她自己。
而“眼线们”每日汇报给出的答案都是：皇后娘娘很平静，按时吃饭和就寝。
林寸雪正在后院眯着眼小憇，见到一路小跑赶来，气喘吁吁的陆惊鸿，有些不敢相信地慢慢站起身。
“寸雪，你……你怎么样？”陆惊鸿看着林寸雪平安无事不禁舒了一口气。
林寸雪淡笑，“臣妾没有受伤，何来怎么样？这句话该是臣妾问陛下吧？”
陆惊鸿语噎，苦笑着摆摆手，“你没事就好。”
“那……那寸雪，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陆惊鸿又悄悄瞥了一眼林寸雪，转身要离开。
林寸雪清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不如陛下今天留下用晚膳吧。”
林寸雪特意打扮了一番，曳地牡丹飞鸟织锦裙，飞云髻上戴着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冠和几根明晃晃的金步摇，上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妩媚动人。
陆惊鸿显然是有些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微笑盛汤的林寸雪。
“臣妾想和陛下从头来过。”林寸雪把汤稳稳地放到陆惊鸿面前，看着陆惊鸿，目光认真诚恳。
宫殿里灯火通明，可是陆惊鸿竟有些看不清林寸雪的神色，平静地令人生惧。
可是陆惊鸿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句从头来过，一瞬间打开了陆惊鸿的心门。
“寸雪………”
这个吻漫长炙热，林寸雪主动攀上陆惊鸿的脖子，挑逗着，撩拨着。
林寸雪动作轻柔地坐起来，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袭来，就像鬼魅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马上就解脱了……呵。”林寸雪缓缓松开正捂着胸口的手，侧过头，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陆惊鸿。
这应该是他为数不多睡的好觉吧。
“陆惊鸿，我不恨你，只是我无法原谅你。”林寸雪闭上眼睛，一滴泪水落下来打在手臂上。
林寸雪重新躺下去，拿开枕头，又侧头最后看了一眼陆惊鸿，自己心中最明亮的少年。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不是皇帝，而我也不是权臣的女儿，我们只是陆惊鸿和他的小七，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我们这一生，本就是不该爱上的。”
陆惊鸿第二天醒来摸到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陆国皇后林寸雪薨逝，年十九岁，死因为窒息而死。
陆惊鸿近乎崩溃地跪在床边，一遍遍地呼喊着林寸雪的名字，他哭到昏天黑地，竟生生哭的晕死过去。
这世间人来人往，可再也没有人是我的小姑娘了。
是我，亲手打碎了她的骄傲，亲手把她送到了坟墓。
陆惊鸿遣散所有侍女，一个人在坤宁宫寻找着。
他执拗地相信，他的小姑娘不会这样绝情，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什么东西。
一封信压在梳妆盒的下面。
字迹潇洒不羁，是林寸雪的字。
陆惊鸿的大脑嗡地一声，激动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小心地慢慢展开信件。
记得在尚学堂的时候，林寸雪就经常被师傅调侃是男孩的字，还经常被拿来和陆惊鸿的字做对比。
林寸雪的字豪放，陆惊鸿的字端正。
信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句。
这是林寸雪留给人间最后的话，也是对陆惊鸿最后的告白。
“师兄，小七想回清錾山了。”
陆惊鸿把林寸雪葬在了清錾山上，一处经常能看见漫天繁星的地方。
在清錾山时，他经常和林寸雪跑到这里看星星，那时林寸雪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而他，悄悄拉着林寸雪的手。
“小七，我猜你最后的愿望还有一个没有实现吧。”陆惊鸿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冰凉的墓碑，就像曾经他无数次地那样抚摸林寸雪的发丝一样。
陆惊鸿从怀中掏出几块枣泥糕，一块放在墓碑前，一块放在自己嘴里。
“真甜，呵，寸雪，你…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甜吗？”陆惊鸿眼中含泪，心痛难忍，却努力挤出来一丝微笑。
“因为是我的小姑娘喂我吃的呀………寸雪，你再喂哥哥吃一次，好不好？”
可回答陆惊鸿的只有风声，他终于控制不住了，俯身捶地痛哭。
我的小姑娘啊，你不要恨哥哥好不好？
陆惊鸿颁布了废后诏书，终于把自由还给了他的小七。
他的身子状况急剧直下，短短几天，竟卧床不起。
“朕只有一个要求，死后独自葬入皇陵。”陆惊鸿的声音有气无力，却仍打足精神对着跪在地上的堂弟陆衡嘱咐道。
“是，臣弟记住了，皇兄，按照您的吩咐，坤宁宫昨日已经拆除结束了，工匠询问，不知是重建还是………”
半晌，陆惊鸿哑声道，“改成花园吧，种满桔梗花。”
桔梗花花语，至死不渝的爱。
陆惊鸿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枣泥糕，虽然经常是吃完就吐，但陆惊鸿就像自虐一样疯狂地吃着枣泥糕。
“我想记住她喜欢的味道，下辈子，我就很容易能找到她了。”
“小七，师兄来找你了，等着我。”
几天后， 陆惊鸿死在了一个凄凉的夜晚。
传闻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块咬了一口的枣泥糕，断了经脉的左手手心张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挽着他的手。
人间本无寄，红尘无归程。
陆惊鸿，小七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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