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八）

梳妆台前，阿青一身红色嫁衣，与往日的利落装束大不一样。一旁的姨母正在为她梳妆，林辞娇则帮忙抱着梳妆工具时不时递给他们。

“一梳到白头，二梳.....”

隔壁老王家的姨母担任梳妆这一要事，为新娘子梳头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阿青的母亲去得早，她对母亲的最后映像停留在了病榻上的一碗药上。

外面的人突然着急地喊着张伯母。可人正在梳头，只是匆忙之中应了一声。

“王姨，你还有事先去吧，我让长生给我梳。”

阿青道。

王姨看向林辞娇，不信任但又为难地说：“长生哪会这个啊！”

“我教她，长生聪明着呢，您又不是不知道。”阿青信誓旦旦。

“那姨去忙了。”

林辞娇接过了梳子，但迟迟没有下手。

“怎么了？长生？”

“你今天是新娘子，我怕把你梳丑了。”林辞娇垂眸看着手里的顺滑的头发和檀木的梳子。

阿青爽朗一笑，“有什么关系？你梳的，我乐意。”

“今天不一样。”

林辞娇说。

她认认真真地梳了起来，轻柔珍视。时不时问问阿青这里如何挽哪里如何扎。

以前都是阿青帮她挽发，现在她也可以给阿青挽了。

“真好。”

阿青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笑着转向林辞娇。

“长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你以后不回来了吗？”

林辞娇手一顿。

“成亲之后，我和阿庆要新入商队，兴许许久回不来了。”阿青声音随着情绪低落。

“我讨厌成亲。”林辞娇将冷着眼将梳子放回案上。

“长生，你都十四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阿青被林辞娇这种闹脾气的行为惹笑了。

“你不想走。”林辞娇看着阿青，“为什么要和他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我舍不得你，伯父肯定也舍不得。”

林辞娇发现阿青变了，明明昨天还是那个阿青拉着她大笑，今日却说她要离开。

阿青红了眼，似乎看见了多前那个男孩装束的呆板孩子拉着哭泣的她说：“你阿母不会死的，她舍不得你。我阿父会治好她的。”

“你不要哭，她们说新娘子不能哭。”林辞娇慌了手脚，拿出手帕给阿青擦眼泪，“只是兴许，我会去找你，到时我一路行医去找你。你别哭了。”

“好，一言为定！”

正旦之后，依旧严寒，时不时屋里便从窗户漏进几缕风来。

林辞娇没忍住向一边咳嗽起来。

阿青着急站起来拍她的背，这才意识到林辞娇没有穿大氅。

有些愠怒，“这么冷，怎么不把大氅披着？”

“在屋里不冷。”

“胡说！”

阿青起身打开柜子，目标明确地拿出一个包裹解开，里面是一件崭新的红色大氅。

“披着！”阿青拿出大氅强势地披在林辞娇身上，不容置疑。

说着在林辞娇身前把大氅的带子系好。

半开玩笑道：“本来还想走之前再给你，现在看来你连我最后一面都不想见。”

“我没有！”

林辞娇抓紧温暖的大氅，想解开带子，却被阿青按住手。

“不准动！好好披着，听话，长生。”

“我今天不能穿红色的！”

这件大氅与之前那件相同，热烈的红色与雪白的裘毛相映衬，不过比之前那件更长些。

阿青算是明白了过来，点了点额头林辞娇的额头“我可不在意这些。再说了你跟我什么关系。”

绕着林辞娇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果然选得很好，过两三年你长了身量也还穿得。”

林辞娇抱住阿青抽泣起来，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但离别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