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

一阵寒风吹过，写着枯败的树叶从枝头滑落，白纱轻轻飘扬，平日里素净清雅的白纱此时却如同惨白的幽魂鬼魅，诡异的飘忽着，层层白纱中，掩映着一座典雅的小殿。殿前站着很多人，皆肃穆庄重，一言不发，四周是压抑的静默，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突然，一阵悲恸的痛哭打破了这份沉寂，紧接着便是老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崩了！”众人一愣，随即皆跪倒在地，霎时一阵哭嚎。

殿内

凌梵栀紧紧握着父皇逐渐冰凉的手，伏在父皇身上抽泣着。身后除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太监外，还立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身着玄衣如出鞘利刃，一个身着白袍似谪仙降世。两人一听到梵栀的哭泣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瞬间眼眶一红，心中满是酸楚。抽泣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白衣男子先上前一步，哽咽道：“梵栀，斯人已逝，且末沉溺于哀伤，当心身子。”黑衣男子也沉声道：“玄晖说的没错，梵栀，陛下是最疼爱你的，若看到你如此，伤了身子，怕是难以瞑目。”梵栀搂着父亲的身躯，紧了紧拳头，终放开，缓缓抬起头来，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无妨，我又不是那种哭哭啼啼几下就大病不起的娇弱女子，我没事的。”然后又转过头望向父皇安详的面庞，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后退几步，郑重跪下，缓缓行礼，再起身时，梵栀只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袭来，便双腿一软，往地上栽去。一道黑光划过，黑衣男子搀住了梵栀，皱眉道：“你在这儿守了几天几夜了，快回去歇歇吧！”梵栀缓了一下，轻轻挣开，再次笑道：“知道了，越戎，烦死了，放心吧，我不会让父皇和你们担心的，我很好，真的。”凌玄晖叹了口气：“哪里好了，我扶你回去吧。”梵栀摆手道：“不必，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还没弱到走不了路的地步，，况且有秋绘和桐绘陪着我呢。”她挥手召来门口的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太监，然后理理衣裙，再行一礼，这才转身离开，走至门口，又回过头来，深深望向越戎与凌玄晖，轻声道：“我有些乏了，父皇的......后事......”顿了顿，压下浓重的哭腔“就......拜托你们了。”二人庄重严肃，点头应下。梵栀微微颔首，脚步虚浮的离开了，留下两人面色复杂的目送她离开，然后对视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殿外阴沉的可怕，预示着即将来到的暴雨。

越戎看着殿里进进出出的人，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荒谬感与不真实感，昨日还与自己亲切交谈的人，今日就已永远相别，自己一直视若父亲的陛下，自小护佑自己长大，从来都是自己坚实的后盾，哪怕自己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陷入绝境之时，陛下的存在都是他的定海神针，让他无比安心。可如今，他的大山轰塌了，他以后该怎么办？他们三个以后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越戎甩了甩头，不能心慌，尤其不能在梵栀面前表现出慌乱与无措，不然本就很难过的她心里又要不好受了。想到梵栀临走前露出的那个哭一样的笑，他不由得心更堵了。越戎心烦意乱的走出殿门，一股凉风袭来，他打了一个寒战，头脑清醒了一点。这时，他瞥见了一旁檐角下的一抹白影，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凌玄晖正在发呆，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他没有动。越戎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越戎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想什么呢？”玄晖没有作答，又是一阵静谧，就当越戎打算再问一遍时，玄晖幽幽道：“梵栀是在这间殿里出生的。”越戎瞬间明白，又是心头一紧。梵栀的母亲是难产而死的，也就是说，梵栀的生日便是她母亲的忌日。虽然陛下从未因此忽略女儿生日，反而是极为认真的准备庆祝，但入夜后，父女俩便会一起去梵栀母亲生前居所祭拜悼念。怪不得陛下在病倒后执意来这间庭院休养，他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这里清雅安静，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这里，是先皇后的故居。

越戎叹气道：“梵栀在此出生，却又在此失去两位至亲，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玄晖点头：“确实如此，梵栀向来要强，不似一般女子，但现在，我却希望她哭一会儿，总把苦往心里咽，这怎么受得住。”越戎撇了撇嘴角：“刚刚那几下笑的，比哭还难看，真是......唉！”玄晖：“她也是不想让你我太难过。”凌玄晖脸上露出淡淡的怜惜与心痛。

越戎不语，两人又是静立许久。

越戎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你如何了？”“什么？”越戎甩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登基大典啊！我的祖宗，忘了？”玄晖抿了抿嘴：“登基......我......”“怎么了？你是陛下的弟弟，也是陛下所指定的皇位继承人有问题吗？”玄晖眼中是抹不去的忧郁，他迟疑道："这些......没错，但我终究不是皇兄的亲弟弟，皇族血脉不纯，登基......怕是......"越戎嗤笑一声：“我记得你生母是先帝的堂妹吧，谁说你血脉不纯的，只不过是又过继给了先帝罢了，再说，你是从小在皇宫长大的，无论哪方面都是皇位的最佳人选。”玄晖苦笑道：“不过是隔了很远的亲戚，勉强攀个堂妹叫，还有......”越戎打断他道：“你是担心朝廷上那些碎嘴子的老夫子们？”玄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越戎摇摇头：“你莫担心，如今能继承皇位的只有你一人，他们应是不会说什么的，”顿了顿“若是......真的有人敢来阻挡你登基......”越戎眼中露出狠厉的光芒，玄晖忙打断他道：“好了好了，不要总是戾气那么重，我只是担忧罢了，你可别做出什么过火的事。”越戎嫌弃道：“切，还不是因为你弱了吧唧的。”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压力大吗？”玄晖面色复杂起来，伸手揉了揉眉心，道：“自然是大的，从前总有皇兄在，感觉万事都有依靠，如今这......”越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得长叹一口气，然后向前走去，招呼玄晖道：“先不说这些了。走吧！”“去哪儿？

“ 看梵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