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冷风倒灌进来，和车厢内制热机产生的热风形成一股强烈的对流，解雨臣立即关上车厢内层的门，靠在墙边，继续保持着发送信息的姿势。

黑瞎子凑过来，在解雨臣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这么荒凉的地方都能找得到，太高级了。”

“卫星定位，”解雨臣扫了他一眼，抬起手机，屏幕上方是一些象征着信号的光点，“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了吧。”

“真了不得。”黑瞎子发出一声感慨，倒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些什么。在暂时找不到突破口的形势下，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为了防止出现另一波状况，他们只坐在被拆掉的车门门口。车里的暖气开着，但暖风与车厢外部的寒气中和掉。周身仍旧感到寒冷。上车时还热闹的车厢已经冷冷清清，除了他们两人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声音。之前还觉得毛子有些吵，现在他们恨不得回到那个喧闹的原始车厢。

长途跋涉的旅程让他们渐渐淡化了时间的流逝，很难注意到周围有什么改变，谁上了车，又有什么人下了车。一路上都太过平静，而平静是令人麻痹大意的最强腐蚀剂。解雨臣不禁有些暗恼自己过于放松，但既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好回旋的办法，更何况他也相信，能称得上黑瞎子的对手，即便他们再警惕，也会有更麻烦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你······”他向上轻飘飘地瞄了一眼，“你是不是也经常这样，下斗的时候，困在一个地方，无所事事，无从下手，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好像几乎静止了一样。这种时候，你都是怎么渡过的？”

“多睡睡觉，发发呆，一回神，一天就过去了大半。”

“一百个三百六十五天，是不是很漫长”

“可能是吧。”解雨臣低着头，仿佛在试图回忆起什么，他低着头看了眼手机亮起的屏幕，“他们已经定位到我们了，会从最近的城市派车过来。”

据？：这么快，用温你身上还带了收及馆号

“是在你身上。”解雨臣乐地拽了一把黑瞎子的耳垂，上面有一颗小到几乎很难被人注意到的黑色耳钉，“要是有一天，你不想被我找到了，就把它丢掉吧。”

瞎子一愣，顺着解雨臣的手指摸过去，才意识到经历过雷城的事件之后，解雨臣突然送来的这份礼物意味着什么。那枚小小的黑色耳钉，是解雨臣亲手戴到他耳坠上的，并千万叮咛不许摘下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意在里面。

他笑了笑，“瞎说什么，人又不会跑了。”

“人不会，但命会，多加速一点时间，就多一份生机的保障。既然你不打算自己走丢了，就好好戴着。

“要是吴邪有你这些本钱，他可能巴不得给哑巴造一套首饰。”

“可惜他没有，所以这福啊，你就好好受着吧。”

解雨臣说着话，夹着一股令人丧气的笑意，果然，他又笑着拍了把黑瞎子大腿，“说起失踪专业户，你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石相依靠着坐在那，解雨臣干脆把手放进黑瞎子的口袋里取暖。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出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们同时抬头，望向外面。几辆军用越野车从遥远的雪地驶来，车身上明晃晃地晃着令人心安的金属反光。在足够寂静的场合下，发动机的声音显得十分明显。

解家派了几个俄罗斯人，还有几个中国的伙计过来。黑瞎子和解雨臣看着车流一点点靠近，却并未完全地松懈下来，他们警惕地审视着每个人的脸，直到最后能够确认他们的确是“活着的人”，才松了口气。

雪刚停歇不久，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很快便遮挡住前方的视线。黑瞎子和解雨臣同时钻进了车头的越野，开车的是个身在俄罗斯的解家伙计。车厢很大，后座里还载着几个俄罗斯人。车是军用车，够结实，能在这样的雪地中开得起来。等待救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坐在被瞎子扯坏了车门的那段车厢交接处，现在他们快要冻僵了，手指贴在空调的暖风处很久都没能缓和的过来。俄罗斯人笑着说再晚一点，他们几乎就能截肢了，还顺口地问了嘴，“怎么不进去封闭的车厢暖和暖和？”

毛子是用中文说的话，解雨臣自然听得懂，他没接话，反而是里瞎子伸出两根手指跟人要来根烟。夹着的时候，手指还处于冻僵的状态，不停地打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