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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二【江钟番外篇】

那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是江钟,今天逛超市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她正在追一个扒手,失主刚反应过来被偷了东西,边跑边叫【别跑!】

我也跟着追了过去,抄着近道拦截扒手。我最先撞见他,扒手反应也很快,往另一边方向跑去,本来是想把他赶往女孩那个方向,但我突然想起如果扒手携带刀具的话可能会伤到女孩。

于是我立马追了过去,到了的时候扒手已经被女孩制服了,看女孩的手法应该是练过跆拳道,动作行如流水。

而我只是略微意外的挑眉,这个女孩不仅很勇敢,也有勇敢的资本。

这只是个我开学前的小插曲,便很快被我遗忘到脑后。

——

赵一来找我,他和朋友被秦明找人打了一顿,想让我这次给他镇场子,我淡淡应了。

赵一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约出了秦明到商店对面的小巷子里,这几天有点烦,做的兼职和赵琍偷偷塞给我的钱刚好够学费,想起赵琍穿着有很深的油渍的围裙,手无意识颤抖地从一包透明的袋子里拿出她不多的钱塞给我时,我就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烦。

烟抽掉了好几根,烟圈腾升,萦绕在脸庞周围。

周围的骂声一片,地上的人奋力挣扎,扔出石子,我眼皮懒慵懒掀起,往旁边躲开,但还是中了。

我不在乎的抹了抹额头,有血,蹲下身,把还有热度的烟头印在男生手臂上,男生忍不住痛呼。

其实我更想直接动手打一架,但我没忘现在还在学校,所以我不介意折磨下他。

秦明嘴里还吐出些脏话,身体尽管疼,嘴还是硬的。

我靠近在他耳边,“闭嘴,如果你不想被我打进医院终身不遂的话。”

听到这话,秦明身体颤了颤,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绝对是可以说到做到的人。

“江哥,商店那的人交给你处理。”

我把烟蒂丢进垃圾桶,又见到那个女孩了,她还站在原地,我知道她一直在看,真奇怪竟然没走。

我正想着,她递给了我一个小猫卖萌的样子的创口贴,我微楞住,转而心情雨过天晴般的轻笑一声。

“谢了。”

我先去了医务室,我和医务室的校医比较熟,打了声招呼,便在这儿换脏了的衣服,换完后摸出了创口贴,盯着创口贴几秒还是把它贴在了额头。

然后去会议室,老师带着笑告诉我奖学金下来了,比学校里其他人的奖学金多些,这是我当了连续三年的学生会主席的福利。

当初竞选学生会主席的原因就是这个,我需要很多钱。

回到教室,我喊了声【报告】进来,女孩正站在讲台边做自我介绍,班主任刘婧把她的座位暂时安排在我这儿。

对此,我没什么意外,猜到了。

前桌的林纾萩低声问,“处理好了?”

翻译为:秦明的事解决了没。

“嗯。”

解决了。

林纾萩目光闪烁,望着我额头的小猫卖萌的样子的创口贴,无声的询问创口贴哪来的。

我不打算回他,视线投落在女孩身上一秒,林纾萩还看着我,似乎在告诉我他明白了。

我顿住,他明白什么了?

——

后桌的男生在抖腿,动作很大把季情的椅子也带动了,女孩在睡觉,眉头紧锁着,睡得不安稳。

我回头让后桌的男生别吵,影响到她了。

男生之后没吵了,我也继续投入学习。

奖学金多是多,当学生会主席也是真的忙,我忙到了第二节大课间时间。

刚回到座位,好友方隻就迫不及待和我分享事情,是关于女孩的,我认真听着,哦她叫季情,帮方隻找回了项链。

方隻还是原来的老毛病,喜欢扯东扯西,我全程听完了。

方隻讲完急需得到认同感,“对吧对吧,我家季情厉害的。”

朋友林纾萩立马就回复,我浅浅的笑着,露出尖尖的虎牙。

“嗯,厉害。”

日子很平淡的过着,对于我来说,每天还是很忙。

吃过晚餐到了第一节晚自习的时间,赵一把我叫了出来谈话,老地方是校园小道处。

他们待的位置这个时候因光线比较昏暗没人注意,又有灌木丛做遮掩。

我们差不多聊完了,我见赵一说话时扯动脸上的伤口的样子,随口问了句,“伤好的怎么样?”

赵一笑了声,“啊……没多大事。”

我了然的点头。

灌木丛外突兀的响起一声树枝被踩到的声音,赵一脸色一变,我们一前一后的出去。

赵一认出了又是那个女孩,开门见山问她,因脸上有伤口,语气也带点质问的意味而显得凶巴巴的。

我给她解围,“好了,别吓唬小姑娘了。”

但是女孩依旧很警惕的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我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凶恶的坏人,此时我已经完全遗忘了自己曾用还有热度的烟头印在秦明手臂上的事。

赵一不擅长与女生打交道,于是放心的把这种事又交给少年,然后先行一步走了。

我开玩笑似的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像电影里的反派那样杀人灭口吧?”

女孩沉默了,又悄悄与自己退开几步。

好吧,我败了。

我受挫了,无奈的同她解释了一切。

听完的女孩表情缓和了许多,黄昏的余晖透过树叶上的洞照在两人身上,清风徐徐,风儿俏皮的把女孩的一缕碎发拨弄在女孩眼上的睫毛。

女孩下意识眨眼,然后莫名偏过头,耳尖泛起淡淡的粉红。

她有点容易害羞,我没明白为什么要害羞,不过挺可爱的。

——

请假几天的同桌回来上学了,女孩被安排在了其他座位,在第二大组与我并排的位置。

这节是数学课,我的打算是把物理计算题刷完,还剩一张,刷题并不影响我听课,老师还在赶进度。

刷完后发现还有十多分钟,我百无聊赖的转起笔,目光暼到左边,女孩也在一心二用,笔头从未停下,她扎着高马尾,发尾尖乖乖的爬在女孩的脖颈上。

我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窗外树上有较大的蝉鸣声,我本应觉得烦躁却意外没有。

十分钟结束,下课了。

又是一天,体育课。

体育老师王璐终于站了起来,为我们争取到了体育课,历史老师曾海这次完全被碾压。

王璐后面把时间留给我们自己练习,我与林纾萩分开各为队长,我俩打球不是一天两天,彼此熟悉,所以比分拉得很近。

最后十秒,我躲过来截球的弹跳男,余光落在不远处的拿着水瓶的女孩,然后站在三分线外往球篮丢,投过去后我背对篮筐,甩了把汗然后下场,刚好小个子吹哨,只听聚在这儿看男生练习的女生惊呼。

观看的女孩高兴的声音夹杂在人群中被淹没。

就在刚刚,我产生了想要女孩专门为我欢呼的想法,想让她注意到自己,但我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过明显。

脑子里碎片揉杂般的思绪混在一团,却又在女孩过来给我送水的那一刻平息。

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女孩显得异常娇小,她仰着白净的脸伸手给我一瓶水,我接了。

我拧开瓶盖,仰头往嘴里灌水,水缓缓地流入少年性感的薄唇消失不见,喉结滑动着,喝足了的我随意擦去嘴边的水渍。

少年满足的眯了眯眼,像只慵懒的猫,“谢谢。”

我想,可能是她送的水,所以喝着才格外的甘甜吧。

——

篮球比赛开幕了,篮球队员都在五中专属休息地,正在讨论战术。

我偏头和队员们讲着注意事项,其实战术讲完了也没什么需要多说的,不过作为队长总是要操心许多。

我讲完了,身子懒懒的往后靠着,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但偏少年却又在认真听队友讲话。

有很多道视线放在我身上已经成了习惯,但有一道目光却尤为熟悉。

我顺着视线看到了远处女孩,她也在看着我,刚开始她被我抓包愣了下,然后嘴唇蠕动说着什么。

我模仿她的口型,好像说的是【加油】。

我无意识勾了勾唇角,随口敷衍了句队友。

“嗯,你说的对。”

很快我就上场了,我们开场配合默契的拿了个开场红,二中的队员也不是盖的,比分挨得比较近。

现在对面有些针对我,我勉强拿到球后对手独眼男结实的臂膀撞了我一下,我闷哼一声右手尽力把球投往篮筐,中了,得一分。

左手臂有些疼痛,但面上未显其他神色,我撑了段时间,我们这队再没拿到分,于是我叫了暂停。

林纾萩的决定是让我先休息,换小个子高岐上场,我应了。

我坐在休息场地的长椅上,用右手掀开左边的袖口,左手臂一片红,隐隐泛着痒意的疼。

我之前刻意无视上面的疼,现在下了场便实打实感受到了这番疼痛。

我简单用碘酒消毒后便认真观察战局。

高岐把之前落下的分数强势追回来了,我没有意外,毕竟这可是我们的杀手锏。

独眼男在比分变成22:16的时候,叫了暂停,换了人,是个唇边有颗大黑痣的男生,叫他黑痣男。我和林纾萩说换我上场,他有意见可没法,我还是顶上去了。

我又不是娇弱的女孩子,这点伤没什么的。

黑痣男喜欢在规则边缘来回蹦跶,有一次想对我下手但没成功,后面我们队分与他们持平,到赛点了。

我有预感他还会对自己下手,我的直觉应证了,在我要传球的时候黑痣男出手了,“咔嚓”少年脸上汗流直下,我脸色苍白了几分,右手无力的垂下,球掉落在地。

独眼男他们想要抢球,奈何小个子已经率先拿走球,然后突破防守,在紧急的三秒内成功上篮了。

我支撑不住的蹲下身,左手握住无力的右手,我想大概率是骨折了,队友们围了过来,我看到拉拉队里的女孩丢下啦啦棒跑了过来,我扯着嘴角想要给予安慰,细细的薄汗顺着眉眼滑下,在大热天下少年脸色却苍白的吓人。

我这个模样肯定难看极了。

——

休养了好几天,方隻他们要举行庆祝会,其实也就是聚在一起喝啤酒吃烧烤。

我本来是想在学校休养的,但班主任刘婧觉得不妥,直接给我发了请假条让我回家好好休息,作业和题目每日发给我一份。

我很少回家,也不想回家,能让我有些牵挂的只有赵琍,我的母亲。

邻居家瞧着赵琍同少年的眉眼似乎并不相像,不过仔细对比了下少年的父亲和少年,又觉得父子两也不像,这么看来还是少年偏像赵琍些。

本只是打趣的话落在江明,我那称不上父亲的耳里就变成了我不是他亲生的,他觉得自己是被戴绿帽了,喝了酒怒急之下关了门暴打了赵琍和还只有五岁大的少年。

江明每动手打人一次我对他就更加厌恶痛恨,后来母子两抱在一起哭的时候,赵琍哽咽的吐出了事实,她说她对不起我,我的确不是她亲生的,她是在孤儿院门口捡到的我。

我很快就接受了事实,因为曾几何时我站在镜子面前也冷静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又觉得并不重要了。

我的亲生父母抛弃了自己,那么我对他们无需留恋。

江明是个爱赌博的人,但他运气又不好,老是输钱,我回家休息的前几天没见过他,只在最后一天看到了输了钱酗酒又想从赵琍这里拿钱的江明。

赵琍不给他就要借着酒意打人了,我眉心跳了跳,上前抓住了江明落在空中的手,一场战役敲响了。

对付这种人跟他讲不了道理,只有拳头才能说话。

我曾想过要报警把江明按施暴家人的罪让他进警局,赵琍却阻止了。

那个平时软弱忍气吞声却也没求过饶的女子第一次向我求情,而且是为了那个心情稍微不好就打人的江明。

为什么……所以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自己只是夹在中间的费力不讨好的小可怜,太可笑了。

少年眼里有迷茫,我没管赵琍抓着自己的臂膀的苦苦哀求,或许其实赵琍有着难以诉说的苦衷,我试着给她开辩。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哀求我又需要忍受多久,她自己痛苦也不在乎。

她不爱自己,不爱我,她居然爱着江明。

我只打江明打到一半便停手了,当事人都不在意,我又有什么立场呢。

庆祝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我只吃了点小菜便出来找个地方抽烟。

暗中少年指间的烟火猩红,烟雾缭绕在眉眼间,添上了几分莫测的不耐。

地上烟头到处有,最多的还是少年旁边处,这时有人过来了,离自己不远。

那人通着电话,电话里头的内容我听着都想笑,真真是个好父亲。

我摸着烟盒想再抽根,但没有了,刚好女孩电话也打完了,于是我出了黑暗,却对上女孩泛着红的眼睛,看见我突然出来女孩紧绷着身子。

这个眼神我太熟悉了,像极了年少时满身是刺警惕的巡视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的我。

没有人可以依靠,也不相信身边会有突如其来的善意。

我经历了这些后便开始把锋芒不着痕迹的藏起来,以微笑示人,只在偶尔人少之处会显露几分。

夜已黑,我骑着单车乘着女孩,那天,路很漫长,天空中没有几颗闪烁的星,骑着单车的少年后背被女孩无声的悲伤烫出一个洞来,一直贯穿到心脏。

我蓦然产生出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我很想对她说,别哭了,你哭我也疼。

但我没有,因为很多时候语言是苍白无用的,我就这样陪着她也很好。

——

遇到了个烦人精,是班里的转校生,叫季倩,我不认识她可她却表现出一副认识我的样子。

烦。

过了段日子,迎来了夏季文艺汇演,我莫名也参加了进来,好在文娱委员改了剧本,我走个场子就行。

集体节目结束了,我坐在下面看女孩弹古筝,女孩穿着黑色的裙子,盘着好看的发型,犹如一只美丽优雅的天鹅。

她神情自然,低着头,纤长的手指拨动着弦,她在享受这场表演,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场地,我眼睛没放过一秒落在女孩身上。

回过神,我发现有许多人在看女孩,莫名觉得烦闷,奇怪,我不对劲。

下场时,女孩的视线与自己交汇,女孩浓长的睫毛如一只张开翅膀的花蝴蝶,她轻轻的眨眼,美丽的蝴蝶飞走了。

她真好看,我想。

——

女孩被绑架了,是江明做的,我连累她了。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报了警借了邻居家的摩托车赶往城外一处废弃的工厂,手机里有短信提醒——八点前带一百万赎金过来,否则你的小女朋友命不保。

其实绑匪不大可能撕票,只要赎金到了就好,但谁也不能保证绑匪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动了女孩,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要去。

我路上准备了刀片,把手机带在身上,城外太过偏僻,连地图上都找不到地方,我之所以知道这个位置还是因为江明。

我得通过手机让警方准确的知道地点,以及提供警方里面的情况。

手机一直静音通话,我做了个疯狂的行为——把刀片含在嘴里,要知道在这种情况还要说话的话,舌头很容易被割伤甚至一不小心就不会把刀片吐下去。

但我就这么做了。

绑匪搜了身,看到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立马掐断销毁,又在发现我带来的包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后怒不可遏,一群人肆我的发泄情绪,打,踢,谩骂。

谩骂声中我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他们打骂我这在我预料之中。

我抱住自己的头默默承受着,现在我只需要拖延时间,等警方赶来,以及过来探道的人员。

等他们打累了,少年才开口说话,“你们把她放了,我来当人质。”

绑匪头子嘲讽我,在骂我的时候我微微低下头,心里盘算着过去了多少时间。

少年来时的校服脏了许多,我没说话,因为现在我全身疼的快散架了,我几乎用尽力气爬到女孩身边,疼的唇色苍白。

我贴在女孩身边,头靠在女孩腿边,趁他们放松警惕,我缓缓从口中显出刀片边缘,一下又一下的割着女孩被绑在椅子后面的双手,女孩配合着没有说话。

汗水沁在额角,沾湿了发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孩手略微一松,能动了,但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

这时,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弟不经意往他们两望去,发现了不对劲——两人贴的太近了,少年的头贴在椅子后面。

小弟立马告知了老大秦哥,我心脏跳快了几秒,遭了,该怎么办?

又被打一顿或者连女孩也一起打,但撕票还不太可能,我越到紧急时刻越冷静的思考。

口里的刀片被取出来了。

好在只打我一个,这是我意识还尚清晰的最后的想法,我的两条腿被废了,徒手废的。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被江明暴打的时候,每一下都极为用力,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把人打死。

耳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成耳鸣了,脑子嗡嗡的,少年眸中有被折磨到极致后的迷茫和涣散,气息微弱,秦哥任由他们两靠近,毕竟少年已经被废跑不了不是么。

我看见女孩艰难的爬了过来,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我听不见。

女孩嘶哑的喊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她终于能碰到少年了,她的眼睛还蒙着,手也同椅子绑在一起,她用唇摸索着,从少年的头发再到干涩苍白的嘴唇。

女孩生涩的吻着,既是在渡气也是在安慰少年。

我察觉到女孩的动作,渐渐地感受到热气传过来,少年由被动变为主动,主动去索取那点不多的温暖。

好疼好冷……

双腿几乎没有知觉了,好似从身上卸了下来。

这是个漫长而又腥血的吻,舌头是疼着的,女孩吻着吻着泪水也掉入少年的嘴里,很咸,我贴靠在女孩脖颈处,这里好暖和。

少年的呼吸变得极为微弱,双目紧闭,好像是睡着了般。

——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和女孩被解救了,我躺在冰冷的医院里,女孩来看自己,她神情冷漠,眼中闪过厌恶。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子,你怎么不去死?”

女孩得知了自己是因为才会被绑架,她被传谣言说她被侵略了。

我手指动了动,想要碰到女孩,可女孩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立马闪远了些,我喉咙干涩。

“对不起……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少年低低的说。

少年的话过于微弱,得来的只有女孩更加厌恶的表情。

“你这样有什么用,现在我只好搬离这个城市,都怪你。”

别走。

我一紧,哀求着女孩能不能别离开,就算只是偶尔来看看自己也好。

女孩毫不留情的走了,只有少年捏紧了被子,怔怔的想,那之前的吻算什么。

心口一点一点开裂了,有种窒息的痛弥漫在整个人身上。

我背负着医药费,没过多久就被迫出院了,身边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没有下肢的自己。

太刺眼了,好友同伴们都抛弃了自己,就连林纾萩也是委婉的表示自己不能帮我。

我想通过他得知女孩有没有转学,被纠缠了数次的林纾萩不耐的说。

“她早就转学了,现在知道了消息,赶紧走吧。”

“还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江钟吗……”最后的嘀咕声传入少年耳中,没有刻意掩饰话语。

……

这个梦太真实了,醒来的少年一时没有分清现实与梦境,不愿再次经历被厌恶被抛弃的过程于是逃走了。

我拿了桌边自己的手机拨通江明电话,用自己存着的奖学金为代价换自己出院,江明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人,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

目光触及桌上一罐满是星星的的罐子,我把它也带走了,这是我最后的私心。

出了院,缓和了些日子,我开始思考自己能干什么,我用最后的钱买了火车票去往B市。

挤在狭隘的火车厢里头的轮椅少年只背着个书包,手里抱着个装满星星的罐子,垂下眼眸对自己说:忘掉过去吧,江钟。

可真的能忘掉吗?忘掉那些人和事,还有那个她。

少年努力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

我租了廉价的房屋,准备找工作,没有高中学历,自己只好从最底层做起,可没人要我。

还是小卖铺的老板娘看少年可怜让自己做看守店子的活,包吃,但工资费很低,但这对我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干了段日子我辞职了,我每日经受着双腿如密密麻麻针扎的疼痛。

我有时就会唾弃自己的没用。

大概唯一让自己对生活有所期待的事就是等电话,女孩打过自己电话,还不只一次。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是真的,所以之前我是在做梦,那都是假的。

可我依旧不敢接,自己成了废人难道就要一直靠着女孩生活,成为她的累赘吗?

绝对不要。

辞职的原因是有人打电话说他是我的父亲,想接我回家。

我完全可以怀疑是诈骗电话,可我太无聊了,顿时生出了恶趣味。

“那好哇,不过我现在残疾了,不知道父亲您能不能接受。”

电话对面沉默一瞬,很惊讶,然后就是问我在哪,他一定会请大医院里的医生治疗我的腿。

现在变成我沉默了,竟然是真的,而且告诉他地址后他没过几天就来接我了,于是顺利的辞职进医院进行治疗。

不过我接了假肢后就出院了,医院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现在我在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别墅里。

他很有钱,还请了专门的营养师来调理我的身体,可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曾经抛弃的我。

我旁侧敲击了他,他一脸愧疚的说,“当时你母亲怀了孕,我又在事业上升期,她被我妈妈也就是你奶奶在生下你后把你送到了孤儿院门口,你的母亲后来也因病去世了,等我回来就只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病逝了。”

所以现在才知道我的存在?我不相信,但他又言辞恳切,我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倒会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他也塞了几个保镖在我身边,陪着我每个月定期检查腿,我也渐渐接触了经融行业,我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池禾,在开会的时候没有对我避讳,甚至有时还带着我一起开会。

池禾书房里大多都是些关于财经方面的书籍,我每天会看上几本,试图找些事让自己忙起来。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允许自己肆无忌惮的想着女孩,我在想,现在女孩应该还在上学,她成绩很好,不知道会选哪个大学。

我联系上了方隻,通过她的描述我能为女孩描绘出她美好的未来,未来一定光明,真希望她的未来里有我。

有时我可以整天待在房里不出来,那时候一般是腿发寒期,是我最痛苦最难熬的时期。

我躺在床上,屋里昏暗没有开灯,手里的罐子开着,我又打开了一个星星,上面写着——我好想你,江钟。

我盯着星星纸,好似腿上的疼痛稍微减轻了许多,嗓音沙哑。

“我也好想好想你……”

少年半侧着身子,整张脸隐入黑暗,那双眸子亮的惊人。

家里请来的保姆见一下午没出来觉得奇怪,怕少爷出事,于是拿着备用钥匙开锁。

保姆见到少年吓了一跳,摸着滚烫的额头,少年脸酡红,嘴唇却苍白而干涩。

于是连忙打电话通知人来帮忙。

过了几天,池禾得知少年开始积极的进行治疗,恢复的虽然缓慢但却有效,少年甚至提出怎么才能做到站起来的问题。

池禾很欣慰,看到少年这样,他有了慰藉,心里默默地说,你看到了没,我们的儿子正在变得越来越好。

几年过去了。

今天我很烦躁,为什么女孩没打电话过来了,难道是彻底放弃我了吗?

少年生出了几分戾气,有些控制不住的砸了几个杯子,等冷静后又懊悔自己。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女孩打电话过来,我没忍住接了,我告诉自己只是想听听女孩的声音而已。

然而听到醉着的女孩软软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我又没忍住赶往了女孩待的地方,我知道她也在B市生活,但没有勇气去主动见她。

现在时机成熟,我想是该去见见她了。

她小小的一团就这么待在我怀里,睡脸安详,我差点又以为是梦了。

少年神经质的反复确认着,然后勾起唇角,额头亲昵贴着女孩的额头,真好。

第二天我还给她吹头发了,我享受般穿过女孩细软的发间,能够让女孩专属于自己的感觉太让我上瘾了,让我甘之如殆。

我好喜欢好喜欢她啊,谨慎小心的少年在发现女孩也喜欢自己的时候,高兴得跟个小孩子无异,像个终于得到心爱的玩具的孩子般欢喜。

我知道女孩心疼自己,会细心又体贴的照顾自己,其实我能抱起她,也差不多能站起来了。

但为了让女孩多疼疼自己,我撒谎了,嘘,就让这个谎言多延续段日子吧。

少年眉眼弯弯,唇角的笑像蜜糖般带着腻人的甜。

少年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女孩的脖颈处,然后又蹭了蹭。

女孩看着湿漉漉眼神的少年没法,任由他贴着自己,得逞的少年更喜欢女孩了。

是那种超级无敌爆炸般的喜欢。

少年自从双腿截肢后变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对女孩时。

我在中午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醒来身边空无一人,少年眼眸漆黑的看不到底,像黑色的漩涡,不知其暗。

少年立马就在房里找了起来,宽敞而又舒适的屋里却容不下少年最想留下的人。

没有,哪里都没有。

少年缩在一团,小声呜咽,犹如刚出生的小兽般叫着,少年哭了一会儿,把手放下,眼尾泛着可怜兮兮的红。

我砸了身边一切可以砸的物品——双人情侣杯,茶盏等,反正女孩都不要我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

我开始试着用碎成片的杯片对自己身上下手,我在想这样会不会很疼,应该是疼的吧。

少年在迷茫中给自己手腕处割出道印子,鲜血滴在地毯上。

女孩听到声响从楼下跑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冰冷的地上拿着碎片割手腕的少年,心里暗叫不好。

女孩一边柔声和少年说话一边趁不注意把碎片从少年手中取了过来,少年就这么愣愣的没有动作。

她不是女孩,对,女孩早就不要我了,怎么会回来找我,假的都是假的。

女孩注意到犹如人偶般没有聚焦的少年一阵心疼,她先把少年弄到了轮椅上然后带着少年去拿医药箱,给少年包扎伤口的时候少年却突然死死抓住了女孩的手。

“你是谁?你不是她……对了你不是她。”

少年神经质的呢喃,视线没有落在女孩身上,然后又倏地暴怒的把女孩推开。

女孩却抱住少年,手有节奏的在少年脑后顺毛,少年刚开始先是抵抗不愿被抱着,但在女孩一声声“没事了没事了,我就是季情啊,我没有不要你,我只要你,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和你一样的味道。”轻柔的安慰中渐渐情绪平静下来。

少年轻轻嗅着女孩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和我的一样。

眼眸逐渐清澈,眸底的深色极好的掩藏住。

她没走,她是真的。

我摩挲着女孩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女孩的脸,然后突然用力捏了把脸,松开后被捏的地方迅速红了起来。

女孩有耐心的任由少年在自己身上折腾,她接着给少年包扎完伤口,包完就见少年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女孩顿时心软的不得了,没忍住在少年脸上啄了口,可少年还是那样看着自己,女孩犹豫了下然后很快的在少年唇角亲了口。

“好了,饿不饿我刚煮了点粥,我们一起去吃吧。”

女孩假装没有看到少年幽怨的眼神,她说。

“好。”

我主动牵起了女孩的手,我喜欢她把所有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

——

池禾同意我们睡在一起了,其实无需经过他同意,可女孩在意的,所以我只好和他说声。

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少年听着女孩给自己讲睡前故事,女孩讲着讲着睡着了,呼吸声浅浅。

我侧着身紧紧锢着女孩的腰身,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女孩,不知过了多久又把头埋在女孩锁骨处,手上的力度越发大了。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想把她嵌进骨子里,永远不分开。

今天家里来了个奇怪的人,喜欢问东问西,我不喜欢他,他打扰到我们独处了。

但这个人女孩也在意,我抱着女孩在看不见的角度对那个人恶劣的笑了笑,他被吓到了,对就这样,快点离开这里。

女孩察觉到异样,她有些无奈但终究没说什么,她问我为什么不喜欢那个人。

我不想回答,为什么女孩要在意这么多人,我只在意她。

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了,我和女孩一直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睡觉。

不过我还是会同池禾一起开会,他想让我继承家业,我没告诉他,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产业。

池禾语重心长的和我讲了许多话,我忽略掉了那些没用的话,只记得他说他想看到我和女孩结婚。

这是当然的,我们昨天还领了结婚证,只是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他的话让我心情好了点,于是我开口告诉了他这件事。

他很惊讶,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神色,似喜似忧。

——

池禾去世了,遗嘱里把所有家产给了我,我把他留给我的钱捐给基金会了,还有部分的钱捐给孤儿院,以池禾的名义。

我自己有钱,不想用他的钱,他给我的钱我一分没用。

——

今天是阴天,腿又隐隐疼了,我坐在轮椅上,腿上女孩给我盖了毛毯子,身上穿得厚厚的。

天气转凉,少年早早的穿上了袄子,还围了围巾,把少年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少年漆黑的眼眸。

每次这种天气我就需要穿的厚厚的,以防着凉,腿也会更疼。

少年脑袋一搭一搭的,有了睡意,现在不过是早上,还未到中午午休。

奇怪,明明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但就是提不起精神。

我努力睁着眼看着女孩的脸,为什么要难过,别哭了。

下一秒,少年就睡着了,呼吸浅淡,让人以为少年就这么睡去了。

——

哦原来我生病了,不过女孩说只要我努力不让自己睡着就好了,这话其实有问题,我还想再思考什么,但一阵困意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我只好先与困意做斗争。

好困。

还是好困。

如果我就这么睡着了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大概就是再也见不到女孩了。

我不要,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

女孩给我吃大白兔奶糖,很甜,我向女孩要了个甜甜的吻,糖好像更甜了。

“江钟,前半生太苦了,多吃点糖就甜了。”

我点头,嘴里鼓鼓的塞着糖。

我还吃了五彩缤纷的糖粒粒,也很甜,但我觉得没有大白兔奶糖甜。

——

病好了,真的。

他们说这是个奇迹,我没什么感觉,不过终于不觉得困了,我可以和女孩做许多事。

我们坐了摩天轮,在最高点的时候,少年和女孩对视,然后亲在一起,一分钟后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这次我没坐在轮椅上,我偷偷告诉女孩我其实早就可以站起来了,只是会有点疼。

她没怪我,我的私心全部被她包容了。

我好喜欢她。

少年在梦中呓语,好像耳边有人在回应——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少年眉毛平缓,这晚睡的格外安稳,一定在做个美妙的梦吧。

无妄(作者)抱抱江钟

无妄(作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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