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爱女人，不能爱女人

其实姑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着他，但他就是想看着他。

亓夜冥淡笑，轻轻的按在他头顶的手稍微下滑，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在姑苏的双臂里转了身，一只手压着木椅的扶手，弯着腰歪着头吻了下去。

不疯狂，很轻，很细腻。

心里突然一团火热，他想撬开姑苏的牙关，想要去探寻更多。

原先以为自己会厌恶，会恶心。

因为那个自己而厌弃自己，或者厌弃碰同性，厌弃被同性碰。

但是没有，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只是因为是这个人。

干净而纯洁，美丽而真诚，颠倒众生而不失本心，拥有一种尘世也无法染指的美。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自己再次沉沦进这种危险的感情的心。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会后悔，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悔去后。

世界上所有怨恨的根源都是爱，如果没有了爱，这个世界也不会有怨恨，到头来，他还是宁愿自己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也不想再次在悔恨中孤独的活着。

可是，不会爱或者不敢爱的自己变得空虚，这种感觉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他的心有了裂痕，后来成了伤口，日夜腐蚀他的灵魂，他的一切。

他想试着去相信姑苏，相信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他想试着，和这个世界和解。

姑苏愣在了当场，扑闪着大眼看着眼前的人，惊悚了，吓傻了，开心了。

心里的弦，一根一根的跳动，终至杂乱无章，疯狂无比。

亓夜冥认真的探索着，姑苏回神，不知所措的抓着他的衣服。

长达了很久很久的一个吻，姑苏觉得亓夜冥像是从确定什么一路爬到享受中。

很奇怪的感觉，但绝对没有错。

亓夜冥放开他时，他看到他那深邃平淡的黑眸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平淡。

或许是有经验，或许真的是在这三情中的其一中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滚瓜烂熟，亓夜冥一路走到头都很镇定，姑苏的脸却一路红到尽头。

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染上一抹显而易见的殷红，耳垂都是滚烫的。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十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不就匆匆接了一个嘛。

但是他还是紧张了，看着亓夜冥那云淡风轻毫无羞愧的样子，姑苏狐疑着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胸口，那里跳动的频率几近疯狂。

姑苏心里雀跃着，却无措的低着头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

亓夜冥俊脸上少了锐利，带着丝丝柔和，他轻轻的抱着姑苏的脑袋，声音轻而没有起伏:“无论朕是什么样的人，你都要和朕在一起吗？”

他已经，问了第二遍。

姑苏的悸动被他这句话平息了不少，他抬起手抓着他的衣服，侧脸贴在他的腹部，向阳花般灿烂的笑脸:“无论你是谁，做了什么，对了错了，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在人生这条路上，他只有两个路口，孤独或者亓夜冥，没有退路。

可他已经在孤独这条路上徘徊了二十三年，自从四岁被抛弃，他已经和它相伴太久了，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将自己放弃在尘世中，安心的让自己做木偶。

甚至也久到他想要作践自己。

事实上，他只有拥有亓夜冥的这一条路可走。

这场感情里他无所畏惧，本就一无所有，他经得起任何考验。

无论亓夜冥怎么样，做了什么，都无关紧要，只要他开心，他想要毁掉这个世界，姑苏也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他的身后。

亓夜冥在他的头顶开口，目光幽深:“你曾经彻底有喜欢的人吗？”

你，是你，那个灵魂的你，遥不可及的未来的你。

姑苏摇了摇头:“我是一个杀手啦，还是帝王级别的，代号幻影，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喜欢的人，当然啦，最主要的是没有遇见。”

他是一个活在烈阳下的黑影，被牵着线的黑影，身不由主，死了灵魂的黑影。

披金挂彩，漆黑如墨。

亓夜冥看着前方，目光失了焦，恍如隔世:“朕有。”

姑苏仰头，看到他白皙的下巴:“我知道的呀，邗宛溪。”

这不是秘密，他想起邗宛溪温柔的目光，这他勉强能接受她的存在。

亓夜冥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朕不爱她，可是她救了朕，并且她是一个女子，对朕有用，所以不断的催眠自己自己是爱她的。”

姑苏一怔，权力之间的那些牵扯，他还是知道的，他轻轻的靠在他的腹部，大眼睛里流光闪闪，没有注意到亓夜冥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朕以为，自己能爱上她，但是不能。”亓夜冥悠悠开口，淡漠一片。

“你怎么知道的？”

问完，姑苏笑了笑，怎么问这么笨的问题，不爱就是没有感觉呗。

可是不能又是什么意思？

姑苏大眼猛的瞪大了，迅速抬起头，仰着头看着他:“你是说，你一直都只好男风？！”

所以不会爱上女人，不能爱上女人，姑苏震惊的下巴都掉地上了，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兴奋，异常兴奋。

亓夜冥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又按贴到他的腹部上，平平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开口，语气有些悠远:“那个人待朕极好，他教朕骑射，琴棋书画，他很好看，但是和你比起来，差的有点远。”

姑苏心想，既然称那个人，那么就是不愿意说出是谁吗？

姑苏靠着他，软软的温温的触感，他正在不安的心突然安下了心:“后来呢？”

“六年前父皇突然退位出家，从朕登基那天起，他就变了，礼貌而疏远，与朕有了距离，那年朕十四岁。”

“这个正常的吧，毕竟你成了皇帝。”

“你会介意朕是皇帝吗？”

“我的那个世界是民为主，人人平等，你在我眼里，也是个人。”

亓夜冥勾了勾嘴角，下意识的将他抱紧了一点:“你的那个世界挺不错。但他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其他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

“他的心里有的是朕的十三皇叔，他原以为父皇会将帝位传给父皇疼爱无比的皇弟，所以他想培养朕成为他造反的棋子，朕登基，他功亏一篑。事情败露是在三年前，他策反了我的皇弟，在风华城，朕被挟持了，他对朕，做了很过分的事。”

姑苏大眼里流转出了不可闻的杀意，还有深深地疼惜，语气却还是那么平淡无奇:“后来呢，他们全都死了？”

死了就可惜了，有些时候，死是一种解脱，是一条异常想要得到的路，姑苏用力的抓着亓夜冥的衣服，淡淡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