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已经醒了一天了,在邗宛溪哭的眼红声音哑,顾明泽从呜哇哇哇哇哭到呜呜呜中醒过来的。
亓夜冥在他醒后只说了两句话,醒了就好和睡一觉吧。
经历过的生生死死不下千回,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惧意,大风大浪,一惊一乍,搞得姑苏心力交瘁,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在看到亓夜冥之后,安心了,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控制不住自己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安稳,他想知道亓夜冥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想知道的,还有很多,可是只要亓夜冥不说,他便不问。
只要知道他还在皇宫,亓夜冥还在他的身边,顾明泽也在,就够了,他所拥有的,从来就不多。
一直以来,越来越多的迷惑令他越来越觉得愤怒,但是又不知道为何要愤怒,或许是因为自己,或许是因为这个陌生的世界。
更多时候,他无能为力。
经过伶俜的调理,他的伤口只用了四天就结痂了,将士们震撼不已,整个御医院因此动荡一时,这也太快了,这种程度的伤,少说也需要休养一个月吧!姑苏随着痛感的消失,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伶俜坐在床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脸鄙视:“好吧好吧,您现在不仅体质弱,连坚定的意识都变得不堪一击了。”
她似乎没把坐在一旁正端着茶杯的亓夜冥当成外人,直言不讳:“托您的福,自动治愈机没有带来,我帮您处理伤口费了很多资源。”
亓夜冥只是安静的坐着,平静的听着,没什么表情变化。
几天来,没事儿他就喜欢往这儿一坐,服侍他的太监宫女,保护他的禁卫军全被拒之门外。
姑苏意味深长的看了伶俜一眼,后者悠然起身,没什么表情,似乎刚才幽怨的表情只是错觉,她说:“主人,您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让我们回去吧。”
姑苏沉默了,即使这里的太阳能很充足,但是他们在这里待的久了,总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不同之处,毕竟他们不用睡觉也不会进食,这于刚刚被控制杀了不少人的他是不利的。
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杀了多少,但看到禁卫军统领看到他后那惊恐万状的表情,一定不会少。
姑苏看了亓夜冥一眼,内心噼里啪啦的揪在了一起,又喜悦又紧张,几天下来,每每看到他,还是无法冷静,但他的语气却是不经意的问:“风血衣呢?”
亓夜冥起身,将黑色的锦带递给了他:“可是要寻此物?”
姑苏眼睛亮了,点了点头。
他以为亓夜冥会像以往一样,对他的一切置若罔闻,却听见淡似水一般的声音:“此物,为何?”
姑苏一愣,抬眼看着他,一时之间有点懵:“从我的家乡带来的。”
亓夜冥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他不窥探姑苏的秘密,以此,也不必回答姑苏的疑问。
他的过往,他不愿意提及。
有时姑苏觉得很奇怪,他被人传的神乎其乎,过往精彩绝伦,为什么他却不愿意提及。
思及每个刀枪不入,坚定不移的人都必定是穿越了心灰意冷的黑暗,也就释然了。
可是,现今呢?
他朝伶俜摇了摇手,伶俜带着诺儿和杞梓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耶。”姑苏直视亓夜冥幽深的眸,大眼闪闪发光。
亓夜冥波澜不惊:“渴吗?”
姑苏心里有点失落,点了头。
有些话,看来真不是那么轻易说出口的,譬如,你是我的家,又譬如,你是我的唯一。
姑苏笑了笑,笑自己竟然会有优柔寡断,胆小怯事的一天。
果真,谁先认真,谁就注定了弱势。
亓夜冥递给他一杯水,坐在床沿上,看着他,淡然开口:“朕也是个普通人。”
姑苏一窒,目光深处是迷惑和期待:“你?”
对于亓夜冥的话,他一头雾水又满怀希冀。
亓夜冥平淡的接话:“我们成亲了。”
姑苏一怔,本来就不平静的心一瞬间翻江倒海,手里的茶杯悄无声息的脱落,发出了脆响。
门外传来李公公不安的询问:“陛下,发生了何事?”
他直截了当:“退下!”
门外传来一声是,便消了音。
先是无限震撼,这下被人一扰,取而代之的是无措,他不敢轻易的去猜测亓夜冥的心思,怕想歪了,轻声:“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看着亓夜冥的眼睛,那双黑眸里,像住了长夜,亓夜冥直视他,淡淡开口:“朕对你,有感觉。”
姑苏心跳漏了一拍,不确定的问:“可是你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喜欢上……男人。”
亓夜冥一脸理所当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朕反悔了。”
姑苏笑了起来,笑容像笼罩晨露的朝阳,温暖灿烂,看着他,眉眼柔和。
亓夜冥按住他的双肩,姑苏全身不为人知的一震,却没有抬头。
亓夜冥将他按到床上,随即拉被子将他盖好,转身:“好好休息,明日没事,朕带你去宫外散散心。”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安了心,走了出去。
他走了,姑苏捂着脸生无可恋,面红耳赤,刚才他在想什么啊,还好亓夜冥没有发现,不然丢死人了。
他嘴角笑意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