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幼年）

“你在做什么?”

奶声奶气的声音问他。

小男孩本还在角落偷偷抹眼泪，听到声音吓得一个哆嗦，立刻背着手回过身来。

身后是一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女孩，女孩眼睛极亮，黑白分明，就像天上一双星。

他摇摇头。

“是在哭么?”她安慰道，“你也还没人来接你回家么?”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有在哭。”

“没关系。”小女孩坐到他的身边，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往旁边挪了挪，小女孩倒是丝毫不在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也还没有人来接，我们一起等等。”

小小的手突然被拽住，他犹豫了一下，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你是在等爸爸妈妈来接么?”他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没有哦，我等阿婆。”想了想补充，“你呢?”

他摇摇头，“我在等管家，我爸不会来接我的。”

“你妈妈呢?”小女孩好奇问。

他眉一皱嘴一撇，满是委屈，眼泪又要下来了，抽抽搭搭，“妈妈，妈妈不在了……”

这个年纪，对死亡还并不了解，只是知道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而在那个年纪，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天上。

他强忍着，指了指天上，“妈妈去天上了……”

小女孩了然，“那你刚刚是想妈妈所以哭了么?”

“我说了我没有哭……”他喃喃着，还想再替自己辩驳几句。

爸爸说过，这个学校不好，给他找了家贵族私立学校，明天起他就不会再来这里念书了。

他不过是想到妈妈第一天送他来的时候有点难过，才会偷偷抹眼泪。

“没关系哦，我妈妈也在天上。”小女孩并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伤心了，也许妈妈在天上已经做了神仙了，现在正在天上看着你，要是你伤心的话，妈妈也会伤心的。”

他讶然，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妈妈在天上也许会做神仙，他只知道妈妈不会再回来了而已。

“所以，不要打扰妈妈工作，乖乖长大，然后就能见到神仙妈妈了。”小女孩安慰道。

分明是一样的境遇，为什么她表现得这么豁达这么淡然。

“你不想妈妈么?”他试探着问。

“想。”她笃然回答，点点头，“所以要快快长大。”

“长大?”他有些好奇。

“对，快快长大，然后就能去更远的地方。”小女孩满是坚定，“阿婆说，相遇的人即便是分离了也总会再重逢。只要我长大能走得更远，一定能和妈妈再重逢的。”

教室门被推开，是那一身熟悉的管家服，“吕少爷，我来接你回家了。”

管家过来一把把他抱下就要走。

“看来你要走了。”小女孩也一跳跳下来，朝他挥挥手，“那再见！明天再见！”

他伏在管家的背上，突然意识到明天他就不会再见她了，可是……

“你叫什么！”他大声嚷着问，因为刚刚哭过，稚嫩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艾晴，艾草的艾，晴天的晴。”女孩笑，那双眼睛扑闪扑闪，真好看，像星星。

“我妈妈希望我像晴天一样照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