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百岁无忧

“也许努力努力……”

我不愿意相信，是这个结果。

眼眶瞬间红通，眼泪顺势就要流下，可是不行，陈枫玉也说了，吕翰看到我哭，肯定会难过的。

勉强再憋回去。

“努力过了。”吕翰说的风轻云淡，“做过手术了。”

所以，突然消失的那半个月，是在手术住院么。

“世界上有很多事可以努力达到，也有很多事情努力达不到的。”

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当事实摆在面前，只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懂就能挽回一切。

“别留我一个人。”我带着哭腔。

“我已经没有妈妈没有阿婆，也没有艾隐，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我也不想哭，可是胸口就像刀剜，太疼了，我是疼得哭的，我不是害怕也不是难过，我只是太疼了。

“能跟我讲讲，那天你站在阳台上在想什么么?”吕翰突然问我。

我一愣，沉默，闭上眼回忆那个时候。

我只记得风有点凉，五楼算不上很高，但是视野宽阔不少，我可以看到巷子口的路灯，吕翰经常就在那里等我。

妈妈和艾隐站在楼下，她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妈妈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我。

从这里跳下去，应该正好能落入妈妈的怀抱吧。

可是，身后小光突然呕血。

小光……小光是我和吕翰共同的回忆，像是我们爱恋的结晶，他陪着我渡过那些孤单的夜，他不能出事。

他是我那一瞬间的牵绊，对牵绊。

“艾晴，我还有很多很多愿望，可是没有实现。”吕翰笑，“你能留下来帮我好好完成么?”

牵绊，对。

吕翰是想要给我留下世间的牵绊。

我分明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可是我还是问了。

“你说。”

“首先，我想要八十岁的时候去看看雪乡。”

八十岁……

“然后九十岁的时候还想要去爬爬长城。”

九十岁……

“一百岁的时候最好能坐在家里，养点花花草草什么的。”

一百岁……

我笑了，笑容苦涩带着泪珠，“一百岁也太长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只是，希望你百岁无忧。”

“对了，你现在来肯定是翘课来的，快回去上课吧。”吕翰推开我，“好好学习。我还有个心愿，就是考上A市A大，你能帮我做到么?”

……

我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他，他招招手跟我说再见，我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走出病房，护士姐姐推着推车来了，给他上新的点滴。

透过门上透明玻璃，我看到他那张憔悴的脸。

背靠着墙缓缓蹲了下去，我忍不住号啕大哭，可是我不敢出声，只得死死捂着嘴，不让任何一点哭声传到他的耳朵。

他会难过的，我不想再让他难过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甚至感觉眼泪都要就此枯竭，谢林走过来，想要扶起我。

我拒绝了，自顾自慢慢站起身来。

“还有多久。”我问他。

我不会原谅他了。

我和他之间，也只剩下吕翰这唯一的话题。

谢林犹豫了几分，缓缓开口，“快十几天，慢一两个月，看情况。”

原来永远这么短，只有十几天一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