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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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夏天是少年咸涩的汗味，明明粘腻得很，几年后却想得紧。

而秋末的广州仍挂着暖阳，木棉在风中慵懒地翕动。

这边的口味清淡得很，但走到包厢门口，仅仅闻着隔壁飘来的香料味，刘耀文的味觉就已经起来了，他想史奕禾能找到这样一家口味极其接近重庆的火锅店着实不易，还好自己来了，带着老熟人一起来了。

如果说老熟人能别再一言不发就更好了，这样想着刘耀文瞟了瞟从史奕禾打电话邀请他们来吃火锅起就一直冷着脸的严浩翔，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这种时候多说反而是自讨苦吃。

“文儿！”

还是老样子，不愧是专心进军演艺圈的人，刘耀文打量着史奕禾，或许是常年在外拍戏的缘故，明明是笑着的哥哥却带着些许的疲倦，而且估计是因为接了某个古装剧，上次还做了造型的头发又被剪短了。

“禾儿哥！”赶在冷场前先打个招呼，然后率先拿过菜单避免不适宜的寒暄，刘耀文在独自落座后觉得自己越发聪明了。

而另一边，严浩翔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史奕禾正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个可以开口的话题。

于是——“吃什么？”刘耀文从余光里来回扫视两位久未谋面的哥哥，心里算了算，这大概是两年来三人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今天赶飞机起得早，连饭都没吃上......”

“老七样吧。”严浩翔抚着杯沿淡淡说道。

得，好不容易找的话题没了。

刘耀文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严浩翔盯着史奕禾说道：“锅底点个鸳鸯的行么？”

得，连话都没说几句，这天就聊崩了。

他从小吃清淡的惯了，第一次和大家伙吃火锅的时候，硬着头皮在红辣辣的牛油锅底涮了片毛肚连着喝了两瓶酸奶才缓过来。后来他在大家的嘻笑声里恼羞得耳尖都红了，还不服输的又夹起一片涮好的毛肚，正打算一口闷，刘耀文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硬是把那片还带着红辣椒的毛肚往开水杯里洗了又洗，直到整杯水都染了色他才松开了那个一直在暗自使劲的手腕。

后来每次吃火锅，无论他在或是不在，刘耀文都习惯点鸳鸯锅，直到那个只吃清汤锅的人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一声不吭。

说起“老七样”，这是他还在当队长的时候，刘耀文他们每次点菜都要选好久，但只有他发现这群弟弟无论怎么选总有七样菜是每次都会点的，所以就开玩笑取了个“老七样”的名字。

只是日子翻了又翻，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刘耀文发现生活逐渐过到他仅仅只点个“老七样”都不一定吃的完。

史奕禾最先反应过来，他只是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了，没想到小严在国外呆了几年吃辣的本事都下降了！”

“倒也不是，”严浩翔喝了口水，“早就习惯了……”

习惯？刘耀文猛地一激灵，两眼瞪得老大。

严浩翔只是玩味的看着史奕禾有些局促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道：“我妈胃不太好，早就习惯了家里清淡的口味。”

刘耀文心里飞过一万只乌鸦，每只都在精准吐槽翔哥根本不适宜的大喘气。

史奕禾明显是松了口气，连忙关心道：“阿姨身体还好吧？”

“不用担心，特别健康。”

“那就好。”

“你呢。禾哥？”

“我...我很好呀……”

“我是问，禾哥你最近在广州排了工作？”

“是...是呀，”史奕禾像是想到什么，“拍个封面，下午还有个直播，明天就走，这不正好赶上你们来。”

“禾哥挺忙？”严浩翔立马问道，“我们三天后就准备录制了，这几天都要准备舞台，可能没空送你了。”

刘耀文在心里默默点完了自己想吃的菜，就看见手机屏幕闪过一个绿色的软件logo。

「耀文儿，林哥问我方不方便让小禾也在选秀露个面，就当是操个热度。」

「小禾最近的剧本都是些不温不火的男三男四，你看要不我和导演说一下？」

史弈禾闻言瞬间愣了一愣，反映过来后连忙说：“不忙不忙，你看最近选秀热度不是高吗，正好我也在这边，方不方便带我也上个镜？”

刘耀文突然不是那么想吃火锅了。

严浩翔笑了笑，道：“禾哥两年多没进录音棚了吧，导演说这次所有的舞台都live，钱都花在舞美和嘉宾上了，修音老师怕是不会请。”

这小子说话还真是，丝毫不拐弯抹角。

听着蛮爽。

“翔哥喝点什么？”刘耀文笑着将菜单递过去，“菠萝啤？”

“冰的就行，”严浩翔眯着眼说，“降火。”

“得嘞，两瓶冰啤。”刘耀文打了个响指，“禾哥下午直播，就喝点茶吧。”

“菊花茶也挺好的，”严浩翔接着话道，“清火。”

「跟林哥说，导演不让开后门儿，三线开外的小演员没资格指导娱乐圈未来的top idol。」

三天后，RED成员刘耀文、严浩翔，影视剧ost金曲歌手张真源，两名海外组合中国籍成员以及选秀综艺节目的100位训练生齐聚录制现场进行彩排。

路过学生们待的休息室，刘耀文从门口匆匆扫了一眼，虽然很多训练生都带了各色的美瞳，但他也能一眼看出来有不少外籍学员，想到这他开始担心自己不大流利的英语了。

正用手机临时搜罗着几句英文自我介绍，就见翔哥瞟了眼他的屏幕，幽幽地丢下一句：“大部分都是日韩训练生，你要不学几句日文？”

刘耀文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但他一走完场子，站在候场口就感到有些懊恼，看了那么多热血日漫怎么现在就记得一句“哦哈哟”？

“老师们彩排完毕，现在让学员们进场，有solo的成员来拷伴奏！”十多名带着口罩拿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来去行色匆忙，赶在午夜前收工。

“刘老师要先留下来看看吗？”年轻的海外组合成员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偶像。

“我不看了，反正明天还得在那坐几个小时，有的我们看。”刘耀文摆摆手，“你跳得不错，是队内舞担吧。”

小姑娘听到赞扬后羞红了脸：“是的，其实我是因为刘老师才决定当idol的，当年看《镜》的MV就超级喜欢刘老师跳舞......”

《镜》（Mirror），讲述了四位少年在迷失中找寻彼此的故事，是唯一一首有他的歌，唯一一首和他站在众人前一同唱跳的歌，唯一一首刘耀文自三年前便再也没听过的歌。

专辑录制那天，严浩翔和史奕禾录完他们的part后先回宿舍休息了，只有他留在录音室陪刘耀文，在重庆，在九月的那个夜晚。

录音老师很严格，或者说他们自己比任何人都严格，这是第一张专辑，是他们几年训练的希望，没人比他们更渴望将歌曲练习到到完美无缺。

在某一段的某一小节录了无数次的刘耀文有些烦躁了，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但一次又一次的不满意让他委屈地生闷气。录制老师让他休息一会儿，找一下感觉，自己出去买杯咖啡清醒头脑。

刘耀文垂着头，靠坐在录音房柔软的隔音墙旁。带着体温的布料擦过手臂，熟悉的气味迎面扑来，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肩膀。最先录完的他呆在这个密闭的小音乐室已经好几个小时了，长时间的工作让年仅十九的少年困倦不已。感受着他轻柔的呼吸声，刘耀文心疼极了。

这时，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的耀文儿，天生勇敢。”

刘耀文一愣。

手机又震了一下。

「分享歌曲」

没插耳机，点击分享后歌曲就从扬声筒传出，在小小的录音室里萦绕。

“Will you set sail tonight

Till we see land

Never look back or behind

I don't know if you get lost at sea

Or we will end up where we are suppose to be

Are brave enough to swim against the tide”

刘耀文甚至能想象他演绎钢琴伴奏的模样，温柔而坚韧，眼底含笑，无所畏惧。刚想抬头看看他，他就顺势倒在他怀里，还趁机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头，然后抬眼望着他，黑色的眸子清澈如水，温柔得让刘耀文足以沉溺。

“我的耀文儿就像海上舟，枕着汪洋，顶着太阳，勇往直前，无所畏惧。这就是这首歌里你扮演的角色呀。”

“海上舟行驶的久了，和孤岛有什么区别？”刘耀文代入角色后莫名有些伤感。

“孤岛会等到属于它的归鸟。”

他说。

“就像那个迷途的少年，遇见了掌灯的人。”

“But you came out on your own

And you still need someone

Will you set sail”

如果我身边是你，我会。

“困吗？”

“废话...你在沙发上坐几个小时你能不累吗......”刘耀文注视着他将脸埋在自己的卫衣里。

“再等一小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那天的夜，弯月皎霞，星子零散，他说幸运神划下的流星，他们都要捕捉到，许下满满的愿望。

如今的他，只能成为刘耀文对着星空许愿里的人。

“还不走？”走到演播厅门口的严浩翔催促着刘耀文和小姑娘，“看什么呢？”他向他们走来，顺着刘耀文的目光望去。

“那是他吗？”

严浩翔听见老幺问。

上一次听见这个语气还是几年前他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问他，那他还会回来吗。

“翔哥，你帮我看看。”

“那是宋亚轩吗？”

*Frances—《Set S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