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是来普渡众生的，还是来颠倒众生的?

张成岭去安置老渔樵在一块略干净一些的地方躺下修养。

温周子舒走到院内晒月亮疏解内心的郁闷。

温客行与顾湘一对主仆正小声嘀嘀咕咕地笑闹着，

闻人玉走过去，对温客行道:

闻人玉“阿行可得偿所愿了？”

温客行“嗯……”

温客行沉吟片刻，笑道:

温客行“玉郎待我一片坦荡，我也应当将心比心的。”

温客行“阿絮的兵器，我认得。”

闻人玉“嗯？”

温客行“白衣剑。”

白衣剑，

鬼谷初代谷主容长青所铸，

以长明山叶白衣的“白衣”为名，

由四季山庄前庄主秦怀章所用的兵器。

闻人玉“既如此……阿絮的身份便可确定了。”

闻人玉“四季山庄现任庄主，天窗统领——”

温客行未出声，只以口型道:

温客行“周、子、舒……”

顾湘看不懂口语，急得张牙舞爪，

顾湘“你们打什么哑谜?!”

顾湘“痨病鬼真有那样大的背景?”

顾湘“那他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温客行食指戳上顾湘额头，要她噤声，

温客行“丫头……”

温客行“我们俩……不也是遮遮掩掩吗？”

顾湘见温客行眉眼弯弯，自揭老底，一时语塞，

顾湘“唔……”

抬手抓了温客行戳在自己额头的手指握在手心，

不满道:

顾湘“切！那痨病鬼有什么好的?叫你们都护着他，说也说不得!”

温客行望向院中举着酒葫芦仰头饮酒的周子舒，

仿佛能在他动作时看见粗布衣料下翼动一对的蝴蝶骨，

幽幽叹道:

温客行“因为阿絮生得好看呗！”

温客行“对美人，自然要宽纵些。”

顾湘“他?!”

顾湘看向周子舒那在月光下挂着晶莹酒液，胡子拉碴的下巴，当下俯身干呕，

顾湘“哕……”

闻人玉含笑轻抚顾湘的背，道:

闻人玉“阿絮也因为阿湘是可爱的女孩子，而宽纵阿湘了啊。”

闻人玉“阿湘不觉得吗？”

顾湘直起腰，瞪大双眼，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

顾湘“他?宽纵我?!”

顾湘“噫——”

顾湘“想想就满身鸡皮疙瘩!”

顾湘抱着胳膊打冷颤，欲抖落满身鸡皮疙瘩，

正这时，安顿好了老渔樵，擦干了满脸泪痕的张成岭疾步朝三人走来，

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砰砰砰”给闻人玉磕了三个头，

顾湘吓了一跳，忙跳开，道:

顾湘“你、你做什么!”

顾湘“上来就磕头!折人寿数的!”

顾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想来套我们公子的近乎?”

顾湘说话不过脑子，越说越难听，

张成岭恨她口无遮拦，出言不逊，心中又悲又愤，生生把少年绵软面容绷出锋利线条，

张成岭“成岭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这对闻人玉道谢的话说完，他目不斜视，故意将顾湘置若空气，

顾湘自然能察觉到这少年身上的敌意，觉得他故意挑衅，登时抬起手掌便要朝他面上扇去，

哪知猝不及防，竟被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的周子舒给钳住了手腕。

顾湘只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黏住自己的手腕，并不觉得疼，也并不觉得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偏偏就是抬起来的手放不下去，也甩不开，

便忍不住讶异地看了一眼这个面黄肌瘦、痨病鬼似的男人，心道：

顾湘刚才他何时近身的我都未察觉到，主人和公子也不提醒，肯定是故意要我吃苦头，见识这厮的身手!

顾湘这么个丑东西，主人和公子都高看他一眼，原来是真有些本事的。我看不出他深浅，若真动手，只怕是讨不到便宜……

顾湘难道他以前受我折辱，是真的有意让我?

她心下转念，见机极快，知道自己的斤两，便从善如流地将手收回来，撇撇嘴，看着周子舒道：

顾湘“卖你这面子就是咯!”

然后又转向那少年，骂道，

顾湘“小兔崽子你看清楚，姑奶奶瞧你们可怜顺便搭救!也有份救你小命!”

顾湘“别跟姑奶奶我杀了你们全家似的，不识好歹，还想反咬我一口?!但凡你有点尿性，也该找你那仇人报仇去。”

周子舒叹口气，看着顾湘娇美傲气的面容，心下叹道:

这丫头人机灵漂亮，就是嘴忒毒……

闻人玉弯下腰去，轻轻一托，将张成岭沉沉钉在地上的身子托了起来，道：

闻人玉“成岭，你今日也受了苦，今夜不急着赶路，便在此凑合一宿，好好休息罢。”

镜湖山庄遭难，庄中人命丧横祸，张家已不复存在，

张成岭不再是“张小公子”，而只是他自个儿了。

少年人知闻人玉顾及他的感受，才细心改口，便也更不好意思流露出悲伤来让他们也跟着烦恼，便只默默点头，垂首立着。

闻人玉抬手轻轻抚他顶发，就着衣袖细细擦拭他脸上的血污与灰垢。

周子舒看着闻人玉耐心温柔的神情，真好似观音下凡，普渡众生……

自己于此残年能得遇这样一个貌美心善，内外如一的美人儿，也算是诸天神佛慈悲，让他这坏事做尽的恶人，也能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