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奢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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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婉沉默地倚靠在窗户上,她能用余光看见蓝天和白云,能看见大海和几座零星的岛屿,似乎就是在她呼吸间某一刹那,她决定了她这一辈子都没想过的一个决定。
她要走。
喻婉下了飞机,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她来的实在是匆匆忙忙,糊涂到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草草订了机票飞到了大阪。
她在闹钟回忆了几遍临时学的一些日语,一边用翻译软件一边用着掺杂英文的日语和人交流,几经周折才顺利坐到电车来到中心医院。
来到缚曳的病房门口喻婉才是真正脱力,她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小心翼翼地扒在门缝里偷偷看了几眼,隐隐能看见一个人影她就很知足了。
深吸一口气,她回头,猛的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喻婉“阿西。”
金泰亨“喻小姐。”
金泰亨显然没有料想到喻婉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脑子里猛然删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就消失了。
金泰亨紧紧盯着喻婉,看的喻婉头也抬不起来。
喻婉“我就是来看看阿曳的,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喻婉低着头,想要走,却被金泰亨一把抓住手腕,她被迫抬头直视金泰亨。
金泰亨“喻小姐最近身体还好吗?”
不止喻婉,连被困在这个医院的缚曳神识都一愣,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德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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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曳“我猜对了是吗?”
缚曳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几乎已经站不住脚了,腿有些发软。
“是啊,小缚曳不行啊,我都暗示了这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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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婉“谢谢关心,我很好。”
喻婉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陈醉的声音。
“最近有人在想办法调你的病例,你要小心。”
想到这里,喻婉看金泰亨的眼神已经变了,她由一开始的紧张变成恐惧,这件事还有谁知道,除了陈醉没人知道她得了肺癌。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金泰亨知道,还有谁知道,缚曳,还是祁蔚凉。
喻婉“你松手,我得走了。”
喻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挣脱了金泰亨的束缚,头也不回地像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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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的神色晦暗,他沉默地看着喻婉仓惶逃窜的背影,点开了手机界面,拨打了一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祁先生,我有办法救阿曳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或者说如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就来见我一面吧。”
缚曳已经看的头皮发麻了,如果她现在有实体一定会扑上去狠狠甩金泰亨一个巴掌,他疯了。
可是缚曳心里却无比清楚,金泰亨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自己的责任,她没办法劝他停下来,也没办法阻止他。
她现在只能祈求自己这个哥哥,还能有一些良知,至少,至少等到喻婉安静地从这个世界上平安离世再动手。
要不然如果现在告诉喻婉,以喻婉的性格,她一定会同意去做配型,一旦配型成功,她就会同意做捐献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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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婉回去的路上昏昏沉沉的,她总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什么禁忌,却又无处下手。
“你说的是真的吗?”
“就凭他的一句话你就相信了?”
“病急乱投医也不是你这个投法。”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么多人都试过了,就剩她了,万一呢?”
“你给我几天时间再想想。”
喻婉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祁蔚凉背对着自己,手上是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烟抽了一半就被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的背影是那么挺拔修长。
喻婉“祁哥。”
喻婉的声音有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
祁蔚凉“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祁蔚凉一惊,手机险些砸到地上,他的神色有过一丝丝的慌乱,他看向喻婉。
喻婉“事情办完了,就先回来了。”
祁蔚凉“那你先去休息吧,我喊阿姨等会过来做饭。”
祁蔚凉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好好看过喻婉了,她似乎又瘦了很多,皮肤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白,唇色是那么淡,人是那么弱不禁风。
他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祁蔚凉“最近有空吗,一起去趟医院吧。”
刚刚走上楼梯没几步的喻婉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祁蔚凉,笑了一下。
祁蔚凉“去试试配型,阿曳……”
祁蔚凉一开口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喻婉说,去做配型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如果没配上,除了对于缚曳来说她的生命又危险了一分,如果配上,那然后呢。
谁来开口让喻婉同意捐献,这又不是鲜血,又不是捐个肾,这是心脏,这是在拿喻婉的命换缚曳的命,这让祁蔚凉怎么选。
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真的是名义上的妻子吗。
连祁蔚凉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喻婉“好,我知道了,找个时间一起去吧。”
喻婉的指关节已经因为巨痛而发白了,她强忍着想要咳嗽的欲望,答应道。
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客房,关门,落锁。
祁蔚凉抬头已经看不到喻婉的身影了,他突然有些后悔。
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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