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十岁那年，我父母离异

我跟了父亲

我还记得他们在民政局的那天

父亲和母亲从民政局里出来

父亲蹲下来安慰了我好久

说以后不会再谈恋爱了

他说怕我委屈

而母亲只是抱着我哭了好久

说她有能力后就会回来带我走

——

他们的感情早已经破裂

但他们还是为了我，维持了五年

面对他们的离婚，我是不知所措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恩爱的父母要离婚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到想看两厌

——

他们去民政局那天

我把我妈的鞋藏了起来

他俩就找了半天

而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俩找鞋

我心里祈祷着他俩能因为这件事情可以和好

但最后，鞋子的丢失也没能阻止他俩的离婚

——

父亲说离婚之后他不会再谈恋爱了，怕我委屈

母亲说有能力之后就回来带我走

离婚不到一年，父亲就带回了个阿姨，说是我的后妈

当时的我闪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那位陌生的女人

我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排挤

离婚后，母亲就很少来看过我

后来，父亲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那一年，我十二岁

他婚礼的那天，我坐在宾客席上

看着父亲牵着新娘子的手

我转头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母亲

母亲正磕着瓜子，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台上的父亲

我起身就往母亲的地方走去

喉咙里的妈妈还没喊出口，就被母亲打断了

我抬头一看，母亲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母亲正挽着他的胳膊

阿姨，我改口了

母亲冲我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我

我兴高采烈的结果那颗糖

母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转身和那个男人离去

她没有回头

她留给我的只有她的背影

父亲结婚了

我和他的交流也逐渐变少

家里多了个人

我很不习惯

但也不敢反抗

十三岁那年，那个女人怀孕了

那一年，我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家

我在那里住了两年

也在那里读了两年的书

十五岁，父亲才把我接回来

接回家时，家里又多了个陌生人

是个小孩子

看样子，应该才两岁

父亲推搡着我叫那个女人妈妈

叫那个小孩子为弟弟

可我怎么也叫不出口

父亲说，那个阿姨会对我很好

但我看不出来她哪里对我好

十七岁那年

我上了高中

不想在家里住，就成了住宿生

父亲让阿姨每个星期都给我三百的生活费

可到我手的也就只有一百块

高中一年，我过成了荒野求生

高一下学期，我的学习成绩开始下降

母亲也终于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她说她现在有能力了

可以带我走了

我答应了

去到她家后，我开始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有了两个孩子

还有个爱她的丈夫

而我的父亲也有个爱他的妻子

也有了孩子

这一切看起来，我才是那个陌生人

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

那我呢？我该何去何从？

我迷茫了

于是高一下学期暑假，我回了老家

回老家才发现爷爷已经去世

那栋房子已经被我父亲买掉了

那天，我看着爷爷的那栋老房子

我愣了好久

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有归身的地方

十八岁，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说，这是轻度的抑郁

我不相信

我这么乐观的人怎么可能得抑郁症？

十八岁成人礼前

也就是我生日的前一天

我自杀了

自杀在自己租的出租屋里

尸体是房东发现的

多可笑啊

发现尸体的不是来看望我的父母

而是来查水电费的房东

我死在了十八岁那年

害死我的，是我自己

也是那破碎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