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退守

少女的黑色裙摆在狗尾巴草群里随风摇曳

黑色裙摆随风摆动

她转过头

看到了站在岸上看着她的另一位少女

“阿瓒。”

“苒苒。”

——

她叫阿瓒

是她在乡下外婆家认识的朋友

阿瓒的父母外出打工

家里只有她的奶奶和她

阿瓒长得很好看

就像那盛开在污水里的白色莲花

美而不艳

清纯的美

她第一次见到阿瓒时

是在某个夏日的黄昏

阿瓒靠着村口的大榕树

她穿着裙子

晚风拂过阿瓒的发梢

也拂起她的裙摆

她跟在她母亲的身后

阿瓒看着她

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苒苒，你在这里好好和外婆生活，过一阵子，妈妈就把你接回去。”

那一年

她十六

阿瓒十七

她看了阿瓒一眼

阿瓒的头发短到耳根

脸上有着雀斑

皮肤是小麦色

眼睛里透着的满是对她的好奇

和自身的野性

——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村口的那条小河边上

小河的水很清澈

她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

散着头发，扎了个红色的蝴蝶结。

阿瓒站在河里

那是她和阿瓒的第一次交流

“你好，我叫阿瓒，你叫我阿瓒就好了。”

阿瓒笑着说

她的笑容很干净

她喜欢阿瓒的笑

“阿瓒么？那你名字呢？”

她歪着头问

阿瓒从口袋里面摸出从山上摘下来的野果子

递给她一个

“就叫阿瓒。”

阿瓒一笑。

她接过阿瓒递过来的果子

咬下一口

“好酸。”

她酸的皱了皱眉头

“酸啊？我觉得还好。”

阿瓒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果子

递给她

“这个，这个是甜的。”

她接过果子

咬了一小口

甜味蔓延了着她的口腔

闻着就觉得甜

“甜的！”

她笑着说

落日的余晖

落在两人身上

她们遇见了彼此的救赎

——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从事什么工作

只知道

母亲回来的时候

身上总是带着血迹

她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但她母亲说

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很孤独

没有人陪她

阿瓒

从小跟着奶奶生活

父母外出打工

一打就是十五年

只寄过钱回来

人倒是没回来过

阿瓒也渐渐忘了父母的样子

阿瓒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很少跟人讲话交流

——

她们是彼此的救赎

是光

——

后来，她喜欢上了阿瓒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

她开始跟在阿瓒后面

开始留意阿瓒的举动

总是黏着阿瓒

她真的好喜欢阿瓒

真的好喜欢

——

“阿瓒，你知道同性恋吗？”

她靠着阿瓒的肩膀

“知道啊。”

“那你能接受一个女生喜欢你吗？”

“我，我不大能接受”

“我要是接受了，我奶奶肯定会骂我，是个疯子。”

阿瓒的回答让她一楞

她不大能接受

“怎么了吗？问这个？”

阿瓒摸了摸她的头

“没什么？”

她一笑

——

后来，她离开了那里

在她回去的那天

阿瓒偷偷的塞给了她一封信

和一个阿瓒自己做的手链

“苒苒，别哭。以后还会再见的。”

她笑着抹去了她的眼泪

阿瓒让她回去之后再打开信

她没能办到

刚离开村子不远

她就打开了信

信上的内容

让她止不住的哭泣

里面只有两句话

“苒苒，我喜欢你。以后，再见吧。”

“停车。”

她叫司机停了车

开了车门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苒苒，该回去了。”

母亲拉住她的手

她哭着看向母亲

“母亲，求你了。”

“拉小姐上车。”

“我要和她……”

她的哭泣声掩盖了她的说话声

最后

她没有和她说出那一句我喜欢你

她们就这样错过了

多年后

她回到那个村子

再次寻她

寻到的只有她的墓碑

她是上山替她奶奶采药

失足

掉落悬崖，摔死了

找不到她的尸体

恐怕都被狼叼去了。

“阿瓒，我回来了。”

“我也喜欢你。”

“你当年给我的那封信，我还留着，你给我编的手链，你看，我也还戴着。”

她笑着晃了晃手腕上戴着的红绳

眼里的泪却藏不住

——

“阿瓒，再唤我一声苒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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