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我和他认识在18年的秋天。

他是一名狙击手

百发百中中，从来没有失败过

他和我说过

哪怕有一天，我被通缉犯拿刀架住脖子，他也会救下我

我笑笑

“你的枪法要准呐”

他笑着摸我的头

“一定会的。”

——

我是一名警察

他是一名狙击手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父母就劝我分手

原因是怕我出什么事

我总是无奈的摆摆手

跟父母发誓我会平安的

况且我是警察，怎么可能不出事？

——

说最难忘的一年是什么时候？

那就是18年的冬天

执行任务的时候

嫌疑人很激动

绑架了一名小孩儿来做人质

一堆的警察围着

小孩的哭声响彻了整个饭店

我只好对领导说

让我来换那个小孩

我向嫌疑人走过去

这个嫌疑人很聪明

他拿刀指着我，才把小孩子放下

我被他拿刀架着脖子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都是空白的

我当然也会害怕

害怕他一冲动一下子就抹了我的脖子

现在想起来还是害怕

我抬头看到了对面楼上的狙击手

看到那个红点在嫌疑人的脑门上

我闭上眼睛

枪声响了

一股温热的血拂过我的脸

嫌疑人应声倒下

我睁开眼

看到了楼上的他

之后

我们留了联系方式

19年

我们确认了关系

我们开始同居

他和我说想早点结婚。

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掉

我的理由有很多

比如

我们才交往不到一年，太早了

再比如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再等几年

现在想起来还挺后悔的

没能和他领红本

没能为他穿婚纱。

我突然想起来

我和他的合照也没有几张

——

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他还拿着漱口水漱了好几次口

我在一旁笑他

明明就接个吻而已

我们有好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两个人去游乐场

第一次两个人去旅游

第一次见父母

……

警察的工作都很忙

他除了练枪还是练枪

我整日东奔西跑

他也很体谅

——

回忆了太多

现在眼眶里的泪不知不觉的出来了

我觉得我挺幸运的

能遇见他

我很爱他

但又觉得用爱这个字形容不了我对他的感情

——

我还记得我和他那晚的对话

“我哪一天一个我抓了好久的逃犯挟持了我。”

他看着我

“你会怎么选择？”

“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他坚定地说

“假如假如”

“肯定选你啊，笨蛋！”

——

但只是说笑的事情却成了真

现在我被逃犯拿着枪指着头。

那个逃犯，是我们抓了好久

因为杀人

逃了五年

我的回忆也该结束了

回忆了那么久

我看着躲在不远处埋伏的他

警察包围着我和逃犯

我冲他笑笑

我能感觉得出来

他的手都在颤抖着

最后领导下达了命令

开枪

可他却迟迟不开枪

因为一开枪打到的是我

我朝他对口型

“开枪，我相信你。”

可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我身上

我和逃犯

一颗子弹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逃犯死了，我也死了

我闭上眼

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

和他抽泣的声音

我想睁眼抬手去擦他的眼泪

可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

睁不开

听说人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我不想听你哭

我想听你说，我爱你

笨蛋，我爱你

但我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