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袒露

第二天纪云禾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褥子都已经凉了，她心知昨晚一定是朱志鑫抱自己回来的。

坐起，有些惊讶地抬手，转头看了眼床头的链子，朱志鑫竟然没有拷着她。

不过纪云禾心知肚明对方一定是有足够的信心——自己是出不去的。

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衣柜里他准备好的衣服，下楼看到桌上摆着还在冒热气的饭菜，不过却见不到少年的踪影。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完全没有胃口吃东西，迫切地想和朱志鑫谈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纪云禾皱着眉推开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没有找到人，直到推开楼上角落的房间。

……

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纪云禾感觉自己周遭的空气温度都骤跌，迟迟挪不动步子。

这像是一个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冰冷的仪器，似银白色调的房间，各种药品、试管、针剂……气氛冷得人说不出话。

她走进去。

试剂上贴着不同的标签，仪器被主人擦得锃亮，在阳光的映射下更显得冰冷无情。

她看不懂那些标签上复杂的化学符号，却注意到了昨天的那个电子香炉，拿起来，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香味。

纪云禾似乎能想象到，少年站在实验台前，拿着镊子，让不同的药物勾兑发生反应。

这样的，让她无比陌生。

“姐姐?”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纪云禾被吓了一跳，手腕不受控制地一松，那香炉跌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香灰洒落一地。

浓郁的味道四散开来。

朱志鑫似乎也没想到，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

他打开一个瓶子，倒了些在洒落的香灰上，没一会儿，二者发生反应，味道被冲淡。

“没事。”

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

纪云禾看着他清理好，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进来，故意让她看见……

“朱志鑫，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我觉得，你只是还不懂事，会错了自己的心意。”

“……”

朱志鑫突然笑了下，转头直直地看着她。

姐姐的眼中真的……没有任何别的情感，就真的像是在面对一个犯了错的弟弟。

猛地被抱住是纪云禾没有想到的，随即腰上一痛，她被推着靠在了实验台上，棱角硌着她的腰，然后一只手挪过去挡在了两者中间。

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腰部，明明隔着衣服，可纪云禾却觉得那一块儿地方都在发烫。

她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主人此刻的不自在。

“那你就好好感受一下，我对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他低头吻住她，把她所有的反抗都轻松化解，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兴奋，多少个夜晚，他的梦里心里都是她。

纪云禾挣不开，身体被箍地越来越紧，被迫仰着头接受他的掠夺。

几乎是在他松开的一瞬间，纪云禾高高地扬起了手，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

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显现出鲜红的印子。

纪云禾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不躲开，而是直接迎上她的手，那一刻，无疑，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二人站在原地，无声对峙。

少年抬眸看她，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执拗，劝诫的话他不想听，反抗的行为会让他更不想放手。

他笑着，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似乎是想摸摸她的脸，却又放下。

表情自信张扬，却有种说不出的颓丧，纪云禾一阵心悸，到底还是心软，略微放松了些，踌躇着上前一步。

朱志鑫就等着她靠近，伸手握住她的腕骨，微微用力不让人跑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摇摇头不知道在否定什么。

动作强硬地把人搂紧，他大概气急了，强忍了好一会儿，哑着声音凑近她耳边道:

“姐姐，你不要逼我把这些药全都用在你身上……”

“……”

明晃晃的威胁。

他松开，对着她摊了摊手，笑着转身离开。

纪云禾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像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一场盛大的赌局——她从没想过会在自己和“乖顺”的少年之间展开。

他在赌她的心，而赌注却是她自己。

纪云禾忽然觉得喉间一阵钝痛，她想开口说话，面对这样的少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

“为了爱你，我可以不择手段”

“对你最好的爱，莫过于吃了你，通过我的嘴里，进入我的胃里，经过我的心里，你和我骨血融在一起，我在哪里，你也在哪里。”

———

纪云禾下楼的时候朱志鑫已经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又恢复了她印象中的样子，站在餐桌旁边摆着餐具边叫她过来吃饭。

如果忽略他脸上还淡淡的红印，纪云禾可能都会恍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朱志鑫……你这样，我的粉丝、经纪人、朋友都会担心，我的工作怎么办？我……”

纪云禾叹了口气，很是头疼。

“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姐姐，我养得起你的。”

“我……我不需要你养。”

朱志鑫还是笑着，说出口的话却让纪云禾当场愣住。

“是，姐姐不需要我，自然会有很多男人愿意站在姐姐身边，而我，却连被姐姐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多可怜啊。”

“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看看我这个可怜人呢？”

“我……我……”

回复他的是纪云禾长久的沉默，她无法想象，无法与他争论。

一片荒地上突然雨露降临，开出生的希望，向外展露的是玫瑰的光辉灿烂，内里却是罂粟的不甘落幕，带着毒，带着执拗，开出娇艳的花。

如同嚼蜡地吃过饭，纪云禾被拉着坐到沙发上。

朱志鑫拿出手机放在她面前，纪云禾一眼认出正是自己的，却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他们都在找你，打个电话应付过去吧。”

……

“你……你说什么?”

纪云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自己打电话，然后帮着他骗人?

“难不成你想他们一直担心你?”

“朱志鑫！！”

纪云禾猛地站起，眉眼间皆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你现在关着我，还要我帮你去骗人?！”

无疑，于她而言，这应算作是一种侮辱。

少年的神色却依旧淡然，抬眸的瞬间，仿佛她才是那个不懂事的人。

“……朱志鑫，如果你还把我当姐姐的话，那就现在，立刻马上放我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